“谁在那?”岑竹立刻摆出了警戒姿势,右手已经摸到了腰间藏着的那把刀,紧盯着传出声音的阴暗处。
“你,你不是鬼吧?”过了一会,只见一个书生打扮的少年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脑袋上还顶着几根杂草。
岑竹站直了身子,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对方几遍,“你看不出来我是人是鬼?”,她嗤笑了一声。
少年又皱着眉仔仔细细看了她半天,这才确认对方是人,从旁边树丛中走了出来。
衣物整洁合身,最起码是不错的料子,手上没有明显的茧子,肤色也挺白,看来是旁边镇子上的读书人,只不过,岑竹眯了眯眼睛。
“你一个书生大半夜在树丛里做什么?”
“我,我当然是赶路了,还说我,你大半夜在干嘛,还在路上笑,害得我以为是遇到鬼了。”少年的眼神飘忽不定,把话题挡了回去。
“我也是赶路,笑笑怎么了,我高兴还不能笑了?”岑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她必须在天亮前离开这个镇子,不然被抓到就麻烦了。
寂静的路上又只剩下脚步声,又走了一段眼看着就要把镇子甩在后面了刚才那小子还在同行,岑竹加快了脚步,心里有了想法。
“你是不是也要去清越镇找宗门马车?”岑竹猛地回头微笑着问道。
像是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少年差点跳起来。
“你怎么知道,等等,你也是要去洞玄宗当弟子吗?!”终于转过弯来的少年连忙小跑几步凑到了岑竹身边。
“对,就是因为太远我才不得不连夜赶路。”岑竹点了点头,她迅速回想了一下当时周围所说的宗门名字,好像就是这个洞玄宗。
“在下张白榆,榆树的榆,以后咱们就是同门啦!”少年兴奋地拱手作了自我介绍。
“在下陈珠,珍珠的珠,幸会。”岑竹也恭敬地回礼,眼睛都不眨地编了个名字。
互相认识后,这位张白榆就好像打开了任督二脉一样说个不停,他说自己本来是可以坐马车的,谁知道爹娘知道他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以后死活不同意,他只能在晚上翻墙溜了出来连夜赶路,生怕会被抓回去。
“要我说他们真是固执,年少时不出去闯荡一把将来肯定会后悔!”张白榆惋惜地摇了摇头,好像在对自己顽固的父母感到可惜。
“我爹娘也是,想让我留在他们身边,我也能理解他们的心情。”岑竹也笑着摇了摇头。
她不相信对方说的任何一句话,她也不会和对方说任何一句实话。
又走了一段时间,周围只剩下茂盛的树木和崎岖的山路,岑竹见对方连连擦汗知道是时候找个地方休息了。
“就这吧,我看天气应该不会下雨,能有个遮挡就够了。”岑竹帮对方把一直背着的行囊放了下来,张白榆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从里面翻找出了一个很简易的锅子。
“我走到实在匆忙,没来及带什么干粮,不过锅我还是记得带的,咱么就用它做饭吧!”张白榆说着自豪地摸了摸这口小锅,看来为了带上这个锅他想必是废了不少力气。
“好啊,那我就去抓点东西回来吧。”岑竹没有带什么器具,自觉地准备去抓猎物。
“啊,不是,我怎么能让陈姑娘你一个人去,我也去。”张白榆觉得自己在这等着吃饭也太丢脸,赶紧爬了起来准备一起去林中抓些东西。
“你有带什么工具吗?”
“有有,我带了这个”
看着对方拿出一把短剑的岑竹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是只能设完陷阱后去试试近距离捕捉了,要是有弓箭就好了,虽说自己箭术一般,但也比直接扑上去抓住的机率大。
将对方的锅子也带在了身上,在回来之前就用这个组成陷阱的盖子,将目前仅有的饼撕下来一部分装了进去,一会做个最简单的陷阱算了,反正自己也没打算靠这个吃饭。
为了防止迷路,过一段时间她就往旁边的树上砍一刀,终于,在月亮已经快要开始下沉时,在树林中前进的两人听到了流水的声音,走在前面的张白榆立刻就想跑到水边,却被一把抓住动弹不得。
“怎,怎么了吗?”他感受着肩膀上意料之外的力量,战战兢兢地回头问道。
“嘘,看你的左前方,那个树的后面。”岑竹压低身体指了指方向。
张白榆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了一只鹿,它正低头在溪边饮水。
“你去绕远一点,从它的侧后方靠近,慢一点,什么时候看我在这边举起一块白布就往鹿那里跑。”岑竹往后指了指,张白榆知道自己没经验只能听对方安排赶紧点了点头,压低身子轻手轻脚地往后退了出去。
岑竹将腰间的刀抽了出来,她这人没什么聪明才智,想的所有解决方法都是她能想出来的最简单有效的,同时,也是最不费脑子的。
张白榆已经绕到了那头鹿的斜后方,可等了半天也没看到白布,眼看着鹿已经喝完水走的离自己越来越远,他开始心里打鼓。
终于,在他疑神疑鬼开始乱想时,一块白布举了起来,他想都不想直接拿着短剑冲了过去,鹿受了惊吓拔腿就跑。
“完了。”张白榆心都凉了。
只见离鹿最近的树丛中突然窜出来一个人,姿势很低但速度却快的吓人,一抬手就把什么东西插在了鹿的脖子上,紧接着另一只手拿着石头砸到了鹿的眼睛上。
张白榆看着对方用刀子猛刺喉咙的样子被吓得愣在了原地,鲜血从窟窿里不断涌出来,将岑竹的手染的血红。
“好了,来一起扒皮吧!”岑竹用胳膊蹭了蹭头上的汗,示意对方也过来帮忙。
可惜两分钟后她不得不又让这个读书人去一边歇着了,留对方帮忙?帮倒忙还差不多,她利落地把鹿皮割了下来,又挑了几块肉用削尖了的树枝串了起来,一会把火升起来后可以直接烤着吃,虽然肯定好吃不到哪去。
“唉,真是惭愧,什么忙也没帮上。”张白榆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穿好的肉串,架到了火堆边上。
“哪有的事,都是同门,别这么见外。”岑竹随意地摆了摆手,她可看到了对方刚才偷偷注意自己往锅里放肉的动作,这小子很可能是怀疑自己要下毒,白痴,谁给你往锅里下毒,三岁小孩都没有那么蠢。
“挺好吃欸,虽然有调料肯定会更好吃,但在这地方能吃肉已经很好了,实话实说,陈姑娘,我都做好三四天吃不到肉的打算了,欸,陈姑娘你都是在哪学的打猎啊?”张白榆一边好奇地看着已经开始啃肉串的岑竹吗,一边把自己的肉串也拿了下来。
“我爹是村里的猎户,他经常带着我出去猎一些比较小的动物,他自己会卖毛皮补贴家用。”岑竹用力把过长的树枝折了下来,用余光注意着对面人的一举一动。
肉块被咬着从树枝上拽了下来,果然,自己专门给他放的就是不容易撕下来的肉,就是要对方这么做,不然自己找了半天有毒植物岂不是白找了。
岑竹把剩下的树枝放到一边,起身拍了拍土。
张白榆见状以为她想去哪,也跟着想站起来,却觉得嘴里发木,紧接着,连说话也做不到了,他慌张地发出啊啊的声音,可抬头却发现“陈姑娘”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其实她想过直接用刀把这个蠢货一刀捅死,不过那样就浪费了这么一身衣服。
那根树枝本身就是葵树上折下来的,为了不让流出来的汁液搞到自己手上她专门用衣服扯下来一快小心翼翼地包着,以防万一毒性不够,她还在上半部分抹了好几层树木渗出的液体,其实她还想找条毒虫,不用多毒,图个安心而已,可惜把周围翻遍了也没找着到,大概是天气还太冷。
“偏偏这里有葵树,这说明什么?”岑竹走到了已经呼吸困难的少年身边。
“说明这都是命,是你该死了。”
吵闹的客栈内,各种乡音混杂在一起,刚送走两位客人的小二注意到又有人来赶紧跑了过去。
来者是一位衣着整齐,剑眉星目的高个少女,直觉告诉他这位客人不是泛泛之辈。
“这位客人是打算打尖还是... ...”
“住店,一间普通厢房就行。”少女微笑着掏出银钱放到了对方手上。
“好嘞,楼上您请!”
终于,终于到了,岑竹将窗户推开,繁荣的镇子上人来人往,再也没人认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