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这次几人的运气差到了极点,一共三个地点,猜了两个都没猜对,硬是走了八天才终于快到干檐城。
“好讨厌沙子。”镜瞳这几天已经吃了不知道多少口风沙,现在她干脆用头发把自己嘴挡住,真的受不了这破沙漠了,怎么还没走到头?
“快到了。”岑竹听那几个商队的人说今天晚上以前就能到,确实,远远望去,已经能看到那座城了。
“今天晚上吃饭吧。”
一听这话,镜瞳立马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背都挺直了,“真的?”
“我闲着没事骗你干嘛,都快到了还不吃饭?”岑竹看对方的样子忍不住笑,刚才还跟快枯萎了的花一样,一句话就精神了。
太阳高悬在头顶,再往前走就太近了,岑竹伸了个懒腰,拍了拍镜瞳的帽子。
“可以了,你去前面,一人一下完事了先别吃,把后面的问题解决了。”
前一秒还想着终于能到目的地了下一秒自己师弟的脑袋就飞了出去,前面只留下一个人体喷泉,然后喷泉也倒了下去。
连剑都还没拿出来,对方的手已经放在了自己脖子上。
“你们一路上说的是什么琉璃壶,跟我也介绍介绍吧。”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岑竹没有给他拒绝的选项。
镜瞳已经解决完了前面商队的人,一人一根羽毛的事,她赶紧窜回了岑竹身边,看着这个抖个不停的废物。
他的灵戒已经被岑竹抓了下来,对方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正在吸走自己的生命,对方是个邪修,他立马想到了师傅给的保命法宝。
只能用一次,没办法,搏一下!
正想重复一遍问题的岑竹意识到对方眼神变化的一刻就拽着镜瞳向后退去,可惜那东西范围太大,低头一看,给两根胳膊一个内侧一个外侧都烧了个干净,两胳膊的骨头都只剩下一面血肉还连接着,脸上的皮肉好像也被烧了,不过眼睛没事就行。
“去你大爷的,敢耍我?!”岑竹停都不停直接召出飞剑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追上了正慌忙逃命的男人。
“真是不知好歹。”她直接将剑冲对方甩了过去,反正脱了手也能控制,那剑降低高度穿过了对方的双腿。
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跌下了飞剑,不,没完全跌下,他的脚还在飞剑上。
“什么琉璃壶。”
看着面无表情的女人,他第一次绝望了,根本逃不开,对方都烧成死人样了都能追着自己砍,这谁能不怕?!
“三,三靡玉铃灯琉璃壶,就叫这个名字,求求你,别杀我,回了宗门我肯定不会告密,是我自己有眼不识… …”还没等说完男人最后的生命也被岑竹扯了出来,既然知道是什么名字了就不需要他了。
“岑竹,疼吗,你肉都没了。”镜瞳瘪着嘴可怜地看着岑竹,对方的血肉现在已经在快速恢复了,刚扔出那法宝那会她被甩到后面栽进了沙子里,一抬头岑竹又快成当初在湖边的那副活死人的样子了。
“不疼,真不疼,下次自己也看着点,万一我哪次扔慢了你不得被烧燎了毛啊?”她检查一下,没问题,镜瞳除了头上有点沙子外没别的伤口,自己的反应速度还是挺快的,下次得把四肢先砍了,这次真是大意了。
“我给你吹吹。”镜瞳说的吹吹不是随便吹吹气,她像最开始那样吸入灵气再冲着伤口吐出如同烟雾一般的气体,修复速度一下子快了许多,不一会皮肉就变得完好如初,这法子还是有一次岑竹不小心挨了一剑后她发现的。
“行了,一点问题没有了,看看这群人有没有值得拿的东西,没有咱们就直接走了。”说完她也去翻找货物,这批人的货物大多都是丝绸,这种东西直接放到灵戒里就行了,没什么大用。
这些人其实一开始自己想着他们可以不死,谁知道半路上发现嘴这么不严实,不杀了万一告诉别人自己来过这可就不好了。
“这堆人身上好像没什么东西,啊,有这个,应该是进城要用的!”扒拉开这群人的衣服,镜瞳发现每个人怀里都揣着一个木质挂件,上面刻着某种特殊的花纹。
两人一人拿了一个这东西揣在身上,镜瞳把尸体都扔进了自己的灵戒,只留下一根胳膊路上啃,她还特地留了两匹马,这样两人也省的飞剑飞半路还得换成步行。
… …
原本以为那木挂件是要进城时用的,结果到了离得近了两人才发现些地方压根没有守城军队,直接进就行。
“都不怕有人来攻击吗?”镜瞳摘掉了椎帽,城内沙子不多,她换成了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这里和她想象的不一样,比她想象的拥挤的多。
“或许在暗处有防备吧。”岑竹已经把马放了,就看这干檐城里的街道,骑马比步行还慢。
整个干檐城几乎就是一个放大版的黑市,路边的摊子店铺卖什么的都有,人骨乐器,暗器毒药,残卷旧经,各式各样的铺子让人目不暇接,当然最多的还是卖奴隶的,不同登记的奴隶打着不同的烙印,也就会卖出不同的价格。
岑竹果然看到了那个写着“松使”的店铺,铺子似乎是专门买卖兽皮的店,里面挂着琳琅满目连岑竹都认不全的兽类皮毛。
“您好,我听说您这能找到本地的向导?”岑竹敲了敲木门,坐在后面的一个老人才终于抬起头来,对方眯了眯眼睛,好像在看来人的模样。
“现在都不在。”老人拍拍身上的碎毛,站了起来。
“一个都没有了现在?”原来这种人还得抢啊,还以为会说两种语言的人挺多呢,岑竹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开始想其他办法。
“等着,我给你现买个。”老人带上了一个兽皮帽子,走出了店门,示意岑竹和镜瞳跟上来。
“还能现买啊?”镜瞳也懵了,这都什么步骤,买一个?
只见老人背着手走到一个穿黑色短衣的奴隶贩子旁开始交谈,过了一会,那奴隶贩子朝两人挥了挥手,让她们进屋来。
警惕地迈进房间,岑竹才发现这里类似于对方的奴隶“库房”,无数的奴隶挤在笼子里等着外面的奴隶卖掉后被换出去。
一直走到后面,奴隶贩子指了指,说了几句听不懂的话,老人给两人解释,“这两个笼子里的,会点话,你们看看要哪个。”
没办法,岑竹只能冲着笼子问,“谁听得懂我说话?”几个人都挤了过来,“说话,谁听得懂!”她不想在这浪费时间。
“我,我听得懂!”
“我能听懂!”
这次只有两个人回话,岑竹让这两个人出来,只听一阵锁链叮当声,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和一个约摸不到十三岁的男孩走了出来,这地方奴隶连分笼都不分?岑竹觉得自己还是见识太少了,她弯腰看着这个男孩。
“你叫什么?”
“我没名字。”
“你会说这的话吗?”
“会,我就是这的人,你们说的话是我自己学的。”
这么聪明?是不是有问题?岑竹指了指这个男孩,就他了,管他什么问题,先捞出来当耳朵使。
”等会,耳朵后面这是什么,不是有病吧?“岑竹看到男孩的耳后有一块红色的东西,还怪像个眼睛,看着挺特殊。
”不是,是胎记,您仔细看看,不能有病。“
确实,岑竹仔细看了看,没问题,就是一块胎记。
“这个数。”老人说完,奴隶贩子在袖子里伸出几根手指,这议价方法倒是挺统一。
“好,成交。”讨价还价了一次,岑竹将钱压在手掌下递给了对方。
“行了,他是你的了,走的时候卖了还是带走随你的便。”老人又背着手往回走,岑竹赶紧拉住了对方,把钱塞到了对方手里。
“还没给您钱呢?”
“你是北郡人,不收钱。”老人看了看岑竹背着的弓箭,真好啊,他已经很久没回去过了,也不知道现在山上狍子还多不多。
最后岑竹偷偷把钱塞到了对方帽子后面,拉着这孩子出了黑洞洞的房间。
“花了多少钱啊?”镜瞳有些好奇。
“三百文,你说的还真没错,这地方人比物件都便宜。”看了看手边的男孩,岑竹拍了拍对方的脑袋。
“你说哪卖的残卷最多?”她还是很讨厌小孩,只是那个大人看着太瘦了,干巴巴的,别买了出来没走几步就给死了,那不亏了吗?
“东边,我领着你,这块我都知道。”男孩很自然地走在前面,领着两人往东走,巷子和街道乱七八糟,还得时刻注意着别踩到别人的摊位,就这么东拐西拐了半天,终于到了一个较为宽敞的店铺前。
名字看不懂,她从进了干檐城就没放松过神经,现在手里还攥着符箓以防万一,踏进店门什么都没发生,也没有店老板出现。
“这的老板呢?”镜瞳扫了一圈,没有活人。
“不知道,他平时不在店里,你拿了直接给钱。”他指了指一个木箱子,看来那就是付钱的地方,这是真省事,岑竹只能自己在店里开始翻找。
各种语言的书全压在一起,镜瞳也帮着找,这里确实基本上都是残卷,有的是前半部分,有的是后半部分,有的只剩下几页,找起来别说多费劲了。
饶是两人找的快也一直翻到了晚上,岑竹找到好几个第一眼看着厚度差不多的后半部分,可再一看不是什么窃灵丹注意事项就是什么魔修功法,最接近的一个也只是说同类相食可以帮助修炼,没办法,看来是没在这里镜瞳已经看的两眼发直,这是她第二次看这么多字。
“别的卖残卷的地方呢?”
“有很多,你现在要去?”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都这么晚了,对方难道不需要休息吗?
“去,你带路。”三人又找了两个摊子,看这小孩困的睁不开眼,岑竹就把他踢到了一边,别挡着自己找。
没有,一共翻了六个摊子,全都没有自己要找的东西。
“镜瞳,先找个地方歇着吧。”她也知道不能一直找,总得有个休息的地方。
这的客栈都大同小异,挤的好像恨不得把人劈成两半塞进去,那男孩见这俩人一直嫌小,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说最北边有个大点的,等几人走过去天都亮了。
幸好这客栈确实还算正常,直接付了钱两人就上了楼,这小孩自己住那种小屋,岑竹和镜瞳都懒得看他。
掌柜的见两人上了楼,直接走向了那小房间,这种孩子一看就是奴隶,想打听东西他们是最容易松口的,他已经不知道做了多少次这种事了,专门跑到这来住店,这俩人一看就不是缺钱的主,自己这次肯定能狠捞一把。
等到了中午两人下楼时发现那男孩已经站在了门口等着。
“起的挺早,还以为你得睡到下午呢。”岑竹并没有夸他睡眠好的意思,昨天这小子非要睡觉她差点没忍住当街把他剁了。
“你不是说要早点去找铺子吗,就起早了。”虽然说的不错,但还是能听出来这语言不是他的母语。
“对,走吧,带路。”岑竹推了他一把,小孩子就是走的慢。
等出了门,走了一段距离,岑竹把镜瞳拉到了自己身边。
“小心,有问题。”她早就注意到了不对劲,只是不确定对方是谁,到底准备在哪出手。
又去了三家摊子,没有,岑竹有点怀疑自己此行的必要性了,罢了,不来怎么知道有没有,老想这种事还不如想想怎么打听那什么琉璃壶。
经过一个阴面的巷子时,岑竹走着走着猛地蹲了下去,紧接着压低身体转身扔出一根羽毛,按理说应该落在地上的羽毛却直直冲前飞去,没想到对方躲过去的几人正想再次袭击,只觉得脚腕一痛。
收回来的丝线上已经沾了血珠。
这具体是哪位同门的东西她也想不起来了,不过确实很好用,镜瞳已经把后面的几人插成了刺猬,这些人就想解决自己,想的也太简单了,把尸体拖到一边,岑竹看了看躲到墙角抖成一团的男孩,直接把他揪了出来,还没等她问,男孩竟然就自顾自跪下了,眼泪断了线地流下来,他看着眼前的两人只觉得像是见了天神下凡。
自己有救了,终于有救了。
“求求您了,求求您,能不能帮帮我!”男孩抓住了岑竹的衣摆,泪水都沾湿了衣服,岑竹把他扯下来,拎到了一边。
“说清楚。”
“我,我家人以前都在这里,我家以前是卖丹药的,真的,但是有一天像刚才一样的人闯了进来,一切都没了,求求你,求求你帮我报仇!”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似的。
放屁,岑竹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并没有说出来,“你让我给你报仇,凭什么?”她知道这小子脑子好使着呢,敢开口肯定就是有报酬可给。
“我,我家里有一处秘藏,他们都不知道,一直到我被当作奴隶抓起来都没被发现!”
“那他们为什么放过你?”
“我当时贪玩偷溜出去了,回来时看到家已经没了,就只敢躲在树丛里。”
还挺能编,镜瞳也一脸不信,这种话连她都说服不了,“那秘藏在哪?”
“我,我告诉你,你直接去拿了不替我报仇怎么办?”
“你还蹬鼻子上脸了?!”镜瞳看着这男孩的眼神气的想直接一口吞了对方,岑竹赶紧把她拉住了。
“可以啊,说吧,仇家是谁?”岑竹笑眯眯地看着男孩,她倒要看看这小子要把自己引到哪去。
“我,我不知道。”
什么意思,要自己费力去查?就为了对方编出来的故事里的秘藏?
“你好好想想,我没工夫当大老爷给你查案。”
“我真的不知道,他们都穿着黑色衣服,胳膊上绑着一根红布,别的我真的不知道了,我,我可以带你们去看看我家,它现在还在那呢!“
就这样,几人找到了一处被烧的只剩下灰烬的”房子“,岑竹无语了,什么都没剩,让她调查,怎么调查?她能根据灰烬判断出是谁点的火?
就在她围着房子转圈时,镜瞳拽了拽她的衣服,岑竹抬头一看,这才发现刚刚过去的一个人胳膊上绑着一块红布,看来这是嫌她们查的慢了,自己把线索送上门了?
别人没法问,岑竹只能又去找了那个一开始帮她们的老头,没想到这次他不在,换成了一个老婆婆,岑竹还想自我介绍,没想到对方竟然认识自己。
”我知道你,偷偷往帽子后面放钱的那个闺女。“老婆婆笑了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怎么了,又遇到什么事了?“
”是这样的,我看这城里有好些胳膊上绑红布的,他们是?“
”他们,他们是沙帮,你跟他们有冲突?“
”没有没有,那个,是谁和他们有冲突吗?“岑竹知道红布肯定是故意绑的,谁半夜行凶还专门绑个证明自己帮派的红布?
”林帮,头上绑黑布的就是,这两边闹的最凶,还有这的管理人,你别看这乱,照样有官府哈哈哈。“老婆婆也不问岑竹为什么打听这些,只是让对方有什么事就还来这。
回去的路上,岑竹觉得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想。
“你觉得是谁做到?”她看向镜瞳。
“二者中的一个,不对,也有可能是两个合伙!”
“你这跟没说有什么区别哈哈。”
一边顺毛镜瞳,岑竹一边打算着明日去看一看这的官府,也看看这的青天大老爷知不知道有人想把他赶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