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如此,闻晋霖反倒赶紧挪开了视线,苍白的脸上慢慢泛起的红晕,想要让人忽视都难。
侯夫人拉着他看了又看,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怎脸这般红?可是发热了?”侯夫人说着,手已经伸向了闻晋霖的额头。
闻晋霖有些不自在地躲了一下,脸上的红润却更加明显了,“无碍,大约是刚醒来,有些不习惯吧!”
侯夫人连忙拉着人走到床边,“快去床上躺好!”
“既是人已经醒来,以后能常常得以相见,眼下还是让霖儿多休息吧!”老侯夫人怕耽误闻晋霖休息,提醒侯夫人后,又对着晏姝念说:“霖儿刚醒来,怕是还有很多需要注意的地方,看来要辛苦你一段时间了!”
晏姝念赶忙应道:“祖母,不辛苦,是我应该做的!”
侯夫人又拉着晏姝念叮嘱了一番,这才跟着老侯夫人一块儿离开。
转眼间,屋子里只剩下晏姝念和闻晋霖这一对儿还没有正式见过面的夫妻。
“咳!”闻晋霖有些不自在地咳嗽一声。
晏姝念轻车熟路地在闻晋霖床前的凳子上坐下,看着闻晋霖朝她看过来,她笑道:“第一次坐在这儿看见睁着眼睛的你。”
此时的闻晋霖倒也能坦然面对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妻子了,他幽深的视线打量了晏姝念片刻,才用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带着些暗哑的声音,问道:“你现在还想待在侯府吗?”
“啊?”晏姝念瞪大眼睛。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眼睛才刚刚睁开,就想要赶人走呢?
“我自然是愿意的!”晏姝念怕这人脑子一抽,还真就开口赶人。
趁着他还没有明说之际,先表明自己的态度吧,“嫁给一个昏迷之人我都愿意,眼下夫君醒了过来,我又为何不愿?”
闻晋霖调整了一下坐姿,说道:“以前不管是你还是我,对于这桩婚事都没得选,现在……”
“所以现在夫君醒来了,便不愿意接受这桩没经过你同意的婚事了吗?”晏姝念打断他的话。
“若是你不愿,这便是最后的机会。”闻晋霖没有回答晏姝念的话,而是对着晏姝念抛出了一个选择题。
确实,他这刚醒过来,如果他态度强硬地和家中说不想要这桩婚姻,想来家中的长辈这个时间段对着他该是百依百顺的。
晏姝念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有些想不明白他说这话的动机。
是他自己不想要这桩婚事,所以若是她说出口后,他便能顺理成章地和家里提?
还是试探她,想要知道她对他、对侯府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态度?
“夫人,太医来了!”还没等晏姝念回答,绿柳的声音自外边传来。
晏姝念松了一口气,赶忙起身,“快将太医请来!”
留下太医在卧房诊治,晏姝念悄然离场。
没过多久,侯爷匆匆而来,想来是得了信便从衙门往家中赶。
晏姝念这下都不用找借口,留下他们父子俩在卧房交谈。
回到东正屋,红樱自觉地在外面忙碌,绿柳跟着晏姝念进了里头。
“今日二少夫人的饮食、药物都没有问题,二少夫人午睡起来喊小腹痛时便已经见了红,待到太医和女医到的时候,已经无力回天了。”
“饮食和喝下的药物都没有问题啊?”晏姝念低声喃喃,“难道真的是因为体弱,所以由木炭产生的毒素而造成的?”
绿柳上前,声音更低了一些,“可是墨韵院的小丫头跟我说,今日上午二少夫人已经恢复了不少,身上甚至都看不见病态了。而且她说今日听齐夫人在屋内对着二少夫人说,孩子以后还会再有,但是这样的机会却再难得了。”
晏姝念的眼珠一转,“机会?什么机会?将我彻底拖下水的机会吗?”
不怪她这样想,而是这件事不论谁来看,矛头都是直指向她的。
但是用侯府的第一个曾孙的性命,来拖她这一个有名无实的世子夫人下水,这个买卖真的划算吗?
把她拖下水了又如何?顶多以后不让她接触家中的事务,彻底失去掌家之权。
哦!那么这个还是有点儿意思在的!她作为府上的世子夫人,是名正言顺的未来整个侯府的女主人,若是她连掌家之权都没有,又如何能坐稳这个女主人的位置呢?
看来他们对世子之位还是没有放弃呢,先是将她这个世子夫人变得如同虚设,接着便是一点一点地朝着世子之位入手了吧!
再给她们一点时间,或许还真能被她们给图谋了过去。
为了侯府的发展,一个有能力、有靠山、还身体健全的人,总比一个昏迷不醒的人要更适合这个位置。
但是,转折这不就来了吗?
真正的世子醒了,他们还有什么理由来争夺这个位置呢?
哦豁,二房那边现在该不会在跳脚吧?
“二房那边的人你都安排好了没有?”晏姝念问绿柳。
绿柳点头,“您放心!”
她做事,晏姝念没有不放心的。
别看绿柳往日在侯府时跟在她身边的时间不多,那是因为她的事情多啊。
从进侯府的第一天开始,她就开始慢慢布局,将自己的眼线渗透进侯府的每一个角落。
这事吧,就不能急,一急就容易露馅。哪怕慢一点儿,或者少一点儿都无妨,重要的是要做到绝对的隐秘。
晏姝念没有在深宅后院生活过的经验,所以才更需要做到眼明心亮,不然这些个手段朝着她使来,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只要她们做过,就肯定会留下痕迹。”晏姝念轻松了不少。
夜色渐暗,她象征性地去看过闻晋霖后,回房休息。
相比于轻尘阁的安静祥和,墨韵院的气氛要沉闷多了。
“不能再等了,趁着现在你的身子还没有好,侯府的这些人对你刚刚失去的这个孩子还觉得惋惜和心痛。”
“可是……”
“还可是什么?若是再等下去,除了你婆母和丈夫,谁还能惦记一个没来得及出世的孩子?而且现在世子对她定然没有感情在,想必他也不愿意自己的夫人是一个蠢笨无知,又没有担当的人吧?”
“可是就算让她被世子厌弃了,哪怕是休弃了又如何呢?世子已经醒了,这个侯府和我们二房还能有什么关系?我失去了我的孩子,又能得到什么?”齐景星低吼完,转头趴在床上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