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夫人颇有些头痛,想想侯府后院都宁静多久了?果然还是不能人多,人一多,一个个的心思便多了起来。
有本事惹事,倒是要有本事将证据都摆在众人面前啊!这不清不楚的就让她这一个老太婆来判案,可真是怕她悠闲自在了,能多活几年呢?
“念儿那边还能拿出什么证据来吗?”老侯夫人的视线最后放在了晏姝念的身上,“若是……”
老侯夫人是在后院生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从几人的表现中怎么也能瞧出一点儿门道来。
就冲着晏姝念身边的丫鬟说得那么肯定,而齐景星明知道只要找大夫来看过后,就能将晏姝念的罪给定下,但是她却不肯找大夫,这一点就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莫不是因为他们以为她年纪大了,所以就成了一个眼盲心瞎的老太婆不成?
不过老侯夫人倒是相信齐景星不会为了陷害晏姝念而弄掉腹中的孩子,毕竟代价太大,得不偿失。
但是事情的根源还是出在了晏姝念的身上,若不是她弄回来的那劳什子木炭有问题,又如何会造成这档子事?
而且齐景星就算是有些算计在里头,刚失去第一个孩子的人,她也不能过于苛责,以免让人郁积于心。再说那个未来得及出世的孩子,可是她真真切切的第一个小曾孙啊!原本再过几个月它就会呱呱落地,少不得为府中添上许多的欢声笑语,但是现在却一切都成了空。
反观晏姝念坦坦荡荡的模样,老侯夫人相信她没有产生过伤害齐景星和她腹中的胎儿的念头,但是偏偏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若是你拿不出别的证据,那便先去祠堂待几日,好好洗洗身上的罪孽吧!”老侯夫人有些无奈地说道。
这会儿齐家还有人在场,不管怎么说她也得给齐家人一个交代,总不能将这事给轻拿轻放了。
虽然是晏姝念的无心之失,但是对于整个侯府来说,晏姝念作为未来侯府的女主人,她的所作所为理应要慎之又慎。这次让她长个教训也好,侯府没有那么多给她慢慢成长的机会,所以才更要让她一次便记住这种做错事会导致的后果和惩罚。
晏姝念听着老侯夫人说完,也不觉得意外,反倒是嘴角弯起了一个不易被人察觉的弧度。
她朝着老侯夫人看过去,目光却在半路和闻晋霖的视线撞上。
闻晋霖一手端着茶盏,一手拿着杯盖轻轻拨弄着,深邃的眸子隔着淡淡的茶雾和晏姝念对视。
有些人就是这般,明明是在正常不过的动作,但是经由他做出来后,却透着一股子矜贵清隽。到底是在金尊玉贵的长大,气质被从小调养后,在他不经意间由内而外的散发。
晏姝念也就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那人没有替她开口的意思,她只能自己冲锋陷阵。
好在她从来不一个将希望放在别人身上的人,更何况那人才刚刚醒来,她能指望上他什么?
晏姝念莞尔而笑,“我自然是有证据的。”
音落,她的视线一一从众人面上滑落。
像是打翻了调色板一般,可真是色彩缤纷、精彩绝伦。有惊恐、有愤怒、有鼓励、有好奇……
视线收回,晏姝念看着老侯夫人,悠悠开口道:“我知道木炭含有毒素后,便马不停蹄地安排了好些为大夫甚至是太医对木炭产生的毒素进行研究。毒素听着是挺能唬人的,但是它只在木炭燃烧时释放,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气体,天生被人体排斥。正常人在一呼一吸间就将其过滤出了人体,唯有体弱之人做不到完全将其过滤。
但是这个毒素对人体产生的影响,是随着呼吸进入肺部,并且也仅仅只是停留在肺部,从而影响到人的呼吸。二弟妹起初因为过量吸入毒素,导致呼吸有异,所以因此动了胎气是有可能的。但是随着后来停了木炭和保持通风后,墨韵院空气中的毒素慢慢消散,二弟妹体内的毒素应是很快排出,又怎会因赐而导致流产呢?”
晏姝念说完,万籁俱静。她停顿了一瞬,接着问道:“可要我将几位参与研究的太医和大夫请来?”
随着晏姝念的话音落下,齐景星只感觉到一道道利剑一般的目光朝着她扫视过来。
本就因为刚落了孩子,经受了身体和心理双重打击的她,此刻更是脸上的血色尽褪,只剩下一片苍白。
她的身子不受控制的一阵颤栗,内心的恐慌逐渐放大。
“景星觉得有必要将几位太医和大夫唤来吗?”侯夫人的语调轻柔,唯恐将人给吓到了似的。
侯夫人心道,她能不怕吗?若是将人给吓了一跳,待会赖到她的头上来了可咋办?人家的娘还在那儿呢,给她扣上一顶恐吓小辈的帽子,她以后还要不要在京城的贵妇圈中混了?
“景星,大伯娘问你话呢?”见齐景星迟迟没有应答,闻晋崇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提醒道。
齐景星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她心里清楚孩子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真将人叫来了,她必然名声扫地。
权衡利弊之后,她一甩手,将闻晋崇的手从自己的衣袖处甩开。
撑着虚弱的身体刚站起身来,眼泪已经落了满地,“孩子长于我的腹中,我愿意他离我而去吗?若是他能安然无恙的出生,我便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是愿意的。若不是毒素入体,大夫说影响到了他的健康,怕是生下来不是缺胳膊少腿,便是天生痴傻,我又怎会狠下心来,送他离开?”
短短几句话,耗费了齐景星全身的力气,连身子都站立不住了,瘫坐回了身后的椅子上。
她呆呆地坐在那儿,不发一言,只眼泪无声地滴落。
良久,她愤恨地看向晏姝念,“作为母亲,我又怎么能自私到让他带着一辈子的痛苦来到这个世界上呢?我能做的只有好好将他送走,然后拼尽全力为他报仇。”
晏姝念的眉头挑了挑,倒是没有想到齐景星会换了一个角度,继续攀咬她。
“二弟妹说你腹中的胎儿因为毒素导致不健全,可否拿出实质性的证据?”晏姝念眼下不慌不忙,倒是学着老侯夫人的,要起了证据。
总不能别人攀咬她,她便要自己出马自证清白吧?谁主张,谁举证,不然就别来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