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倒也不用闻晋霖特意说明,先前他和夫人之间的较量便已经能说明确实是影响到了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
认真算下来,其实他和卫氏这么多年的夫妻,感情一直以来还算融洽,吵闹的次数屈指可数。像是今日一样闹得众人皆知更是前所未有过。
当然也不全是因着商队那边的事儿,主要是最近府上事赶着事,本就已是影响到了他的心情,今日再这样一闹,他便愈发控制不住自个儿的脾性了。
“不能吧?”说这话时侯爷自己都没有了底气,“他们如今是靠着侯府过日子,若是彻底惹怒了侯府,他们难不成还能有更好的出路?”
不是侯爷自视甚高,而是商队那些人都是些身有残缺之人,若是离了侯府,他们便是找份维持生计的活儿都为难,哪有在侯府的商队来得自在又安稳?
侯爷自认为对他们已是够讲义气了,他想着他们应是不会有那样的想法。
再说他们一个个都是些头脑简单的人物,哪能将如此周密的计划想出来?
“不能的,是你想太多了些。”侯爷想了一通后,倒是底气足了些。
他们为的不过是想要混口饭吃罢了,哪有那胆子将侯府得罪?
“或许他们真有了更好的出路。”晏姝念适时开口,虽说是迟疑的话语,但是她恬静的面容含着笑意,看上去便是胸有成竹的样子。
闻言侯爷先是一愣,而后笑道:“你可知晓你说的是什么?以他们的能力和人脉,去哪儿找比留在侯府更好的出路?”
不是侯爷看不起他们,商队的那些人在进军营之前不过都是些出生乡野的儿郎,也就是靠着他才有了这份活计。若是离了侯府,他觉得他们或许能找到旁的出路,但是要说他们有能力找到比留在侯府更好的出路,侯爷只觉得晏姝念简直就是在信口开河。
光是瞧着侯爷的表情,晏姝念便能推断出他的想法。
她既然开了口,自然就不会只是说说而已。
“绿柳!”晏姝念对着院子的方向唤了一声,很快有丫鬟走了进来。
“见过侯爷、侯夫人、世子爷、夫人。”绿柳进门先朝着各位主子行了礼,再含着笑意对着晏姝念点了点头后,这才走到她的身后站好。
晏姝念勾着嘴角,侧头对着她道:“将你的所见所闻讲讲吧!”
“从侯府出去后,商队那些人愁眉苦脸的样子回了侯府给他们准备好的院子,不过刚进门那些人便换了脸色,一个个慷慨激昂地对着侯府骂骂咧咧,更是说出了好些大逆不道的话语来。”绿柳吐字清晰、声音清脆。
如此侯爷大约知晓她想说着什么,但是却仍旧皱着眉头,打断道:“这些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罢了,谁能证明你所言是真是假?再说他们因着今日这事,对侯府有怨言也说得过去,但是他们直到回了自己的小院那边才发泄出来,可见也是知晓分寸的。”
绿柳才刚从外边回府,是晏姝念安排了人在后院的入口处候着,只等着她一回府便能赶出来,所以她错过了先前的闹剧。
尽管如此,绿柳听着侯爷讲的这几句已是有些傻眼。
所以侯爷心胸如此宽广的吗?对手下的人如此宽厚,听着他们对侯府不敬,不仅不生气,反倒先替他们开脱起来了。
“你让她先说完!”侯夫人冷着脸对着侯爷呵斥了一声,而后示意绿柳接着往下说。
“那些人说侯府对他们是卸磨杀驴,一直以来便是拿他们当下人看,从未打心里尊重过他们。先前对他们的好不过是做些面子功夫罢了,今日他们不过试探一番,便真试出了侯府对他们的真实态度。”绿柳搞不懂那些人地脑回路,守在小院那边时,听着他们如此说,她都想要上前敲开他们的脑子瞧瞧,看看里头都是些什么。
侯府对他们的优待还算少吗?明明是他们自己作死,说起来倒好像是侯府有错在先一般。
他们胆敢冒犯世子夫人,侯府不处罚他们,难不成还要拍手称好?
这个说法便是侯爷听了后,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在今日他们犯错之前,侯府一直以来待他们还不够好吗?说是拿他们当下人看待,他们也不瞧瞧侯府的其他商队可有他们这样的待遇。
绿柳继续说道:“商队那些人回去后又开了几坛酒,喝得兴起时,有人说了一句反正去南方那边的路都跑熟了,而且商队的人也都是现成的,干脆以后离了侯府,他们自己干好了。此话一出,其他人纷纷响应,都开始劝说王管事。”
“荒唐!”侯爷此时倒是比听着他们言语冒犯了晏姝念更为生气些。
一直以来他对他们不够好吗?他们说他们回乡后若不是孤身一人便是找不到好的活计,侯爷将他们留下来组建好了商队,甚至还亲自陪同他们跑了一趟商。
为了将他们和府上旁的商队区分开来,不仅没有让他们签卖身契,还提出商队的盈利只用上交侯府五成,其余的便让他们弟兄们按劳分配。
他们如此给他添乱,他还想着替他们周旋、找补,他们倒是先背信弃义,觉着自个儿的翅膀硬了起来,想要自己飞走了。
“若是他们真来说想要离开侯府,你便答应下来。我倒要瞧瞧离了侯府,他们还能混出什么名堂来。”侯爷气冲冲地站起身来。
这会儿倒是不怀疑绿柳话语里的真实性了,可见他其实也是知晓商队那些人的劣根性,知晓他们是能说出这番话的人。
“侯爷别急着走啊,这丫鬟不是还未说王奇的回应吗?”侯夫人从来没有这般舒心过,瞧着已经转身朝着外边的侯爷,她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
没成想侯爷还真转过身来,抱有一线希望地看向绿柳。
“王管事说他们自己来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这毕竟不是小事,还需要细细筹谋一番才行。而后他们带着酒坛去了屋子里,奴婢也就回府了。”绿柳如实说道。
侯爷的面色一垮,他还未开口,闻晋霖先说道:“王奇早已起了这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