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这般,近来母亲身子还未好完全,二房那边的人妹妹也是知晓的,将她们牵扯进来我是不放心,但是若我一个人怕是要忙不过来。”晏姝念停住话音,眨巴着眼睛看向闻思颖。
闻思颖又怎会不懂晏姝念话语里的意思,她连连摆手,“长嫂可莫要为难我了,我好不容易清闲一点儿。”
年前繁忙之时,她也是跟在长嫂身后上下打点了不少事务。除了起先觉着有意思之外,日复一日地忙下来,早已是让她怕了府上这些不起眼的小事儿。
她算是认清楚了自个儿,她最好的归宿便是留在侯府靠父兄养着。若是他们不愿养着了,她便寻个小院出去自个儿过日子得了。
如同她这样的身份,若不能嫁入家世相当的门户做正室,那便是辱没了家门,倒要让她后头的妹妹或是小辈不好议亲。但她胸无大志,也撑不起偌大的门楣,若是嫁入婆家哪还有如今这般自在?
“你就行行好嘛,若是你不出手帮帮忙,累着的可就只有你长嫂一人了,你怎忍心啊?”晏姝念双手合十地恳求道。
倒也不是一定要为难小姑子,而是晏姝念知晓她的性子,她这人啊,最是懒散不过了。
明明是个顶为聪慧的,不论是府上事务的安排还是下人们之间的调动,她皆是能处理得极为妥当。
不过她对这些事务的兴致却不高,硬逼着呢,她倒是也能接下这差事;不逼着吧,她是一万个不愿意沾手。
她想要悠闲度日无可厚非,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晏姝念总不能拿着她的性子挑理儿。但是有些事她可以不做,却不能不会。
这会儿她倒是由衷地说她不愿嫁人,要一辈子留在侯府,但是以后的事儿谁又说得准呢?指不定明日她便遇上了自个儿心仪的儿郎,哪怕家中不同意也非要出嫁。那时这些本事便是她的立身之道了。
见着晏姝念如此,闻思颖还真有些不忍了。
虽说知晓长嫂有夸张的成分在,府上那么些管家、掌事,还有母亲和祖母定也是不会坐视不管,怎就会让长嫂累着呢?
但是长嫂既是说出了口,都求到了她的面前,若是她再推辞好像有些不近人情了。
“那……”
晏姝念眼前一亮,突然有了新的主意,“你不愿处理府上那些事务,不若你帮着我打理一段时日侯府外头的产业如何?”
相比起真金白银的在账上体现出来,府上的那些杂事处理起来确实要少了些趣味,而且还要更为费脑子些,就怕哪儿安排得不妥了,府上的人会要生出意见来。
但是管理产业却不同,那些琐碎的活儿都有下人做了。她们作为主子,只要把控好方向,若是能有能规避风险的洞察力就最好不过了。
不论旁人是如何想的,起码在晏姝念的心中,还是做买卖会来得更有成就感。瞧着产业在自个儿手中一点点壮大,还有什么会比这来得更加舒爽?
闻思颖惊讶地微张着嘴,不敢置信地问道:“长嫂说的可是认真的?我先前连账册都未瞧过。”
虽说是如此说着,但是闻思颖心中隐隐有着期待,相比起管理后宅的琐事,自是接管部分外头的产业要更合她的心意。
只不过京城这些高门大户中,能在府上的产业中插得上的未出嫁的姑娘少之又少,便是母亲领着学习掌家之道,顶多也就是分几个母亲自个儿的嫁妆铺子给姑娘嫁练练手。
毕竟在世人眼中,姑娘家皆是要外嫁的,若是对府上的产业插手甚多,一来怕养大了心思,二来府上的产业牵扯良多,贸然让府上的姑娘家前去打理,光是教导起来便是要耗费不小的精力。
“自是认真的。”晏姝念浅笑一声,“你愿意搭把手,我求之不得,怎还能拿这事儿说笑不成?”
闻思颖只差未欢呼出声,惊喜渐渐冷却下来后,她叹息一声,“怕是祖母和母亲不会同意。”
但是从未往这方面想过也就罢了,这会儿听了长嫂的提议后,闻思颖挠心挠肺的,真想自个儿去试试。
她转念一想,便是祖母和母亲不同意她插手府上的产业,那让母亲从陪嫁铺子里分两个给她玩玩儿应是问题不大。
听说长嫂还在江南时,手上便有自个儿的产业,更是能帮着她几个舅舅一道儿出谋划策,将产业打理得红红火火的。
正巧她若是有不懂的,还能跟在长嫂身边好好学学,如此可不比关在后院打发时间要有趣得多?
“祖母和母亲那儿我去说!”晏姝念悄声补充道:“若是她们不允,长嫂拿自个儿的铺子给你去玩儿。”
她名下如今在京中有了好些产业,只要妹妹有心思想要学,还怕找不着能让她练手的地方吗?
虽说是她先开口提议,但是她也没法对祖母和母亲的态度做保证,毕竟每个人都有自个儿的考量和顾虑,她是如此想的,不代表其他人能赞同她的想法。
“多谢长嫂!”闻思颖一边说着,一边朝晏姝念的肩头靠了过去。
她何其幸运,能遇上这般为她考虑的长嫂。
未过几日,便到了元宵宫宴。
老侯夫人领着侯府一众女眷入宫,先随着内侍和旁的府上的女眷一同到太后处请安。
太后的宫殿处已好些女眷在了,晏姝念随着众人一道儿跪下。
“臣妇给太后娘娘请安,恭祝太后娘娘凤体康健、万事顺遂!”
“起!”太后轻道一声。
起身,晏姝念随着众人的动作一齐退至一边。她所站的位置靠后,前边有人挡着,尽管如此,她仍是恭敬地低头站在原处,丝毫不敢放松。
皇宫可真是个吃人的地方,晏姝念这已是第二次入宫,但是从脚踏进宫门的那一刻,她仍是开始紧张起来。
在这皇权社会,她就算是有一身的本事、有三寸不烂之舌,上位者想要她的命,也不过是轻飘飘的一句话而已,甚至连理由都用不着编。
她还未活够呢,又怎能不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