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晋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个儿出门在外,家中居然还能悄无声息地就将他的亲事给定下了。
温尚书家的姑娘?他绞尽脑汁地想了想,到底是没有印象。
他知晓京中和他年岁、家世相当的儿郎大多已经成婚,更甚至已经做爹了。但是他自个儿对此并不热忱,同时也觉得婚事是该要慎之又慎的事儿,绝不是外人言说门当户对、男才女貌,便算是一门好的亲事。
只能说是他的亲事让祖母和母亲颇为头疼,这才趁着他不在京,赶紧将亲事给定下。想来打着的是等着他回京时木已成舟,他不会冒着伤害姑娘家的名声,而将亲事搅了的主意。
这确实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不过他这次离京,本就是事多而且危险重重,所以他也顾不得考虑太多。
没想到最后他是“昏迷”着回京的,之后温家急匆匆地上门将亲事退了,倒也是情有可原。只不过因此而让温家以及温姑娘遭受非议,让他着实有些过意不去,毕竟若是没有他“昏迷”一事,这门亲事他也定是会要想法子给推了的。
不过尚在“昏迷”中的他,能做的也就是让人控制些外头的言论,将对温家的伤害降到最低。
事情比他们想象中的要棘手不少,所以他这一“昏迷”便是一年多的光景,听着不时在他床边的长吁短叹,他的内心不是没有煎熬。
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他都已经这样了,也不妨碍母亲一门心思地想要看着他成亲。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他这样一个“废人”,居然还真有姑娘愿意嫁进来。
这一次他能想的法子就更少了,事到如今他能指望的也就是太子殿下,指望着他能出面制止住母亲的念头。
没料到太子送回的信件却是告知他,母亲给他定下的这门亲事极好,他安心等着成婚便是。
他可真是……
罢了罢了,往后便不再期待什么相濡以沫,惟愿能够相敬如宾吧!
这次的亲事从定下到成亲并未间隔太久,躺在床上,听着外头的热闹,自个儿的喜宴,闻晋霖反倒是成了府上唯一清闲的人。
明明是一桩喜事儿,但是他却只感觉深深的无力。好在因着他的情况特殊,所以婚宴的热闹并未持续太久。
原以为热闹褪去,日子也就归于寻常了,但是院子里多了一个人,到底是和从前不一样了。
从成婚那日起,晏姝念便是每日里都会来他的房中走上一遭,时常就是同他说说府上发生了何事,轻轻柔柔的声音,听着不显聒噪。
也不知是从哪一日开始,他不知不觉中好似已经习惯了院子里多了这么一个人,甚至连长久以来保持的警惕心也卸下去不少。
那个暴雨夜,差点儿就让他那些日子的蛰伏功亏一篑。待到再后来他询问过晏姝念后,才知到底是那日露出了端倪,才让她心里多了些计较。
好似也就是从那日开始,她在他面前说话时,隐隐多了些调侃的意味。之后回想起来,这定是她在故意为之。
直到那日府上再次办起了喜宴,二弟的喜宴光是听着,就要比他的热闹了不少。
虽说两场婚宴他都未能到场,但是其中的差别他仍是能感受得到。
倒也怪不得府上,毕竟他这么个情况,他的喜宴又如何能热闹得起来?
不过就算是他清醒着,他应该也不会在意这些。只是晏姝念到底是姑娘家,对于成亲一事想来也有自个儿的期待。
所以那日她的声音难得显得有些落寞,她就坐在他的床边,视线似乎停留在他的脸上,“你说若是你还醒着,我们二人如今会是何样呢?”
明知道不会有回答,但是她还是问了出来,想来这个问题她已经设想过无数次了。
闻晋霖虽说不能给她回答,却也将思绪引到了这个问题上。
若是他此时醒着,他们这对刚成婚还未多久的夫妻会是何样呢?
他的性子冷淡,对感情一事并不热络,不过人既是已经入了府,成了他名正言顺的妻子,该有的尊重、体面,他绝不会少了她的。
还未等到他想出一个具体答案来,耳边响起了一声轻笑,“瞧我说的是什么傻话?若是你醒着,哪还能轮得到我嫁入侯府啊?”
她倒也不用如此妄自菲薄,更是无需做这般无谓的假设,事实上她就是已经嫁入了侯府,已经成了侯府的世子夫人。
“夫君,你说是不是?”
若非是自个儿的定力尚可,再加上还有药效在,不然闻晋霖不敢保证会不会在她面前露馅。
“夫君”二字从她的口中出来,引得他的身子酥酥麻麻的,异样的感觉萦绕在他的周身,久久未能散去。
以至于接下来她说了些什么,闻晋霖都是未能听清,直到她离去,他整个人才渐渐恢复正常。
他不是不知晓因着他的“苏醒”遥遥无期,府上有些人开始心思活络了起来,这些都是人之常情。但是府上好歹还有长辈们在,想来他们会收敛着一些,最起码不敢明目张胆。
但是他却低估了爵位对于常人的吸引力,就像是一块大肥肉就吊在他们的眼前,他们又怎能忍耐得住呢?
并未得到长辈们的首肯,闻晋霖没有想到的是,二房居然又算计到了晏姝念的身上。
好在晏姝念足够聪明,并未着了二房的道,反倒是阴差阳错地帮他找到了些有用的线索。如此一来,他“苏醒”过来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儿。
她嫁入侯府何尝不是一场孤注一掷的豪赌?赌他能苏醒过来,赌侯府能护住她、让她一世无忧。这场赌局她既是因着他而入,他又怎能眼看着她输?
到如今回想起来,他们二人好似就是天定的缘分一般,他万分庆幸因着他的“昏迷”而让母亲给他定下了这门亲事,也庆幸于晏姝念并未嫌弃他“昏迷”,反而是执意嫁了进来。
在成亲前,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爱一个人爱得如此汹涌。他只记得当事情已成定局,他再是忍受不住思念抽空回了一趟府上,见到她的那一刻,他的眼里、心里再是没有了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