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埠贵,听见了吗?我就说今天不在家吃午饭了。”
恰巧那天,李怀德请轧钢厂党建办公室主任宋明共进午餐,叶小宁在他出门之后请路过的大叔帮忙开了门,并召来一辆黄包车驶向95号院。
叶小宁家中兄弟姐妹众多,但他们不如李怀德擅长处理人际关系,这也是叶小宁父亲愿意培育李怀德的重要原因,因为有些孩子实在不堪重用,就像扶不起的阿斗一样。
有了治疗绒毛膜癌的能力后,叶小宁当然也有了重新联系的余地。
但她并不急于宣扬,毕竟她的病属于绝症,即使李建国信心满满,她也无法完全信任病情能得到治愈。
她深知自身的病症,反复思考后认为第二种可能性更大:“或许他已经尝试联系过,只是被怀德阻挠了吧。”
如果最后的结果真如她猜测,怀德既得了权又获女人,将远胜于守着她这棵树。
而她必须保持警惕,”小宁,听着,这个李建国是想借治病为由,破坏我们夫妻感情。
我态度明确,如果他还来,你就看着我如何反应。”
李建国咳嗽一下说道:“我只是想来看看这段时间你的学习除了怎样,看你近日有些心神不定,是想念家了吧?”
为此,这几天叶小宁一直在观察等待,想要弄清楚李建国的真实意图。
如果真能治愈她,即使是李怀德不来寻衅,她也打算追问他的行为。
她几乎每晚都在夜半醒来,感到两腿无力,如瘫痪般痛苦不堪,难以挪动。
至于贾东旭,则算了。
由于两人单位双职工,贾章氏夫妇在家吃份饭就足够,贾东旭不必额外带餐回家。
也许,贾东旭夸大其词是在挑拨他们夫妻关系,实际上,他的医术仅止于皮毛,对自己毫无帮助。
他只是打算借此机会 过关,等自己官升一级,即便知晓他的 也不必计较。
她的医术已提升至第六级。
当前情况看,李怀德仿佛在涸泽而渔,但他别忘了自己 好色的本性,拥有健康状态的叶小宁才能助他在仕途稳固向前。
但如果缺少女人,权力又有何趣味?
即使叶小宁离去,叶父依旧是他的岳丈,这一点不变。
随着时间流逝,李建国在叶小宁心中的印象悄悄改变。
临行前,送叶小宁上车时,李建国还叮嘱她回到家中勤奋学习。
因为那时还未停工放假,她特意提前回来实习,中午领取了餐券,返回铁厂宿舍楼。
例如,这时的李建国,脑中想起绒癌相关的记忆瞬间跃然而出。
那天夜里,下班回来的李怀德听到叶小宁提及李建国上门并自诩可治她绝症之事。
“知道了,你们先回家,稍后我会去。”
叶小宁眉头紧锁,这已是李建国第二次重申要保密自己的治疗行动。
“老阎,这是什么情况?出了什么事情?”李建国询问道。
在抵达宿舍大院时,恰好看到丁秋楠端着饭碗,手持一双筷子出门。
然而,就如同那句老话,哪怕是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她也愿意思考尝试一下。
最后她想通了,既然自己的目的是光明正大的,并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李怀德与女工人勾搭的事实还没有揭露,他和李建国在钢厂乱来,她还不曾提及过半字。
原本他是计划将菜肴带回家,和老婆孩子一同享受,既然李建国要和阎埠贵分享,那么他自然得紧跟领导的步伐。
“好了,阎哥,你看你这气急败坏的模样,要不来我家吃吧。”刘海上接下话茬。
若是丁秋楠无法获取经验值,李建国自然也无从谈起那十倍的回馈效果。
丁秋楠已有很长一段时间未如此亲近地跟李建国交谈了,如今突然冒出这句话,顿时令李建国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光景,关于绒癌的特性、各种病例,紧急情况处理,中医疗法的成效与局限以及化疗的利弊等知识,都已经深入研究。
阎解城抓着脑袋,尴尬地道:“师父,我觉得于莉挺可怜的,只有她和妹妹两个女孩儿。
她的妹妹今年才十二岁,正处生长发育期,所以我给了她餐券,谁知道我爸知道之后特别生气。”
阎埠贵抬腿朝着阎解城的屁股踢了一脚。
何大清、许富贵、刘海中加上阎埠贵正围着麻将桌斗乐。
原本阎埠贵压根就没打算参与,去年他因输钱痛惜不已,一年都没有玩过麻将。
不过今年,看到李建国和许大茂去了徐家疃后,许大茂在那里待了几年,每年寒暑假回到城里都会去徐家疃,每次还会带些土特产作为礼物,而他也借此机会每年一次回村探访。
“三筒。”
阎埠贵不动声色打出一枚,目光盯着手中的已能听牌,心中窃喜。
这一把他已经听齐五张,至少有六分之一概率可以胡牌。
他这局是坐庄,若能 ,则其他三家要赔给他四毛钱。
然而他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太久,下家的何大清突然一记清脆的”啪!”
将抓新的牌摔在桌面上,大笑道:
“杠上开花,六万。”\&
阎埠贵气得脸红脖子粗,朝向何大清说道:“我说何老哥,只是打个牌,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吗?我都快担心这牌都被你拍散架了。”
何大清开心地笑起来,傲慢地说:“阎老大,别想耍花样,这一轮你当庄,四毛的钱别忘了。”
“霉运连连嘛,总是连停牌都没摸完就给别人胡走。
我不打了。”
阎埠贵难以咽下这份输的憋屈,决定立刻离去。
后面何大清叫住他:“喂,阎头儿,再陪你一会儿嘛。
如果你真不玩了,先把那四毛块钱先给老子。”
然而阎埠贵就想赖账,假装没有听见,直奔门外。
刚踏出何大清家的门,耳边传来前院一名女子清脆的嗓音:
“请问这里是95号楼吧,李建国先生住在这里吗?”
叶小宁一路打听至此,见到大门两侧的流动先进集体大院锦旗,便确认了是想找的地点,进了院子一眼看见正忙于照顾孩子的李慧兰,她随即上前询问。
听见找寻李建国,阎埠贵急忙往前面走去。
抢占先机地说:“是的,95号楼就是这,我是这大院的三大爷,找李建国什么事吗?”
得知自己找到正确的地方后,叶小宁对于很快即将见到李建国感到轻松了许多。
带着微笑说道:“三大爷,您好,我是李主任的病人,他曾告诉我会帮助我治病,所以我过来问问他准备好了没有。”
“咦?治病?你指的是李建国是位医生吗?恐怕你找错了人,我们这边的李建国是钢铁厂的领导,可能是重名了。”
阎埠贵猜想对方搞错了。
他认为,考虑到李建国名气很大,几乎街上的人们都认识他,听到有陌生人的询问都介绍过来也很正常。
但他没想到这个人还真是找来找李建国治疗疾病。
叶小宁听到阎埠贵的话更加确信了,”这位三大爷,我找的确实是钢铁厂的后勤主任李建国,既然你们是同一单位的,那么你应该不知道他会治病才对吧。”
听到这,阎埠贵愣了一下,他其实也不了解这事。
正在这时,何大清和他的伙伴收拾完麻将走了出来。
因为缺一个人手,他们便开始关注这里的情况,听到阎埠贵的谈话,何大清走过来问:
“阎老哥,这是怎么回事?真有人要找老李治病吗,不至于开玩笑了吧?”
这话令叶小宁有些困惑,难不成李建国真不会治病?不然医院里的人都不清楚他的医疗能力吗?
但想起前一次被摸脉就知道自己的隐疾,这是常人无法做到的事情。
不可能他凭空猜的吧?
这时,阎埠贵笑道:“我也觉得她可能是找错人,但她自己明确是来寻老李,可我们都做了多年邻居,我知道老李最擅长烹饪了,怎么可能还会治各种病?”
虽然他对李建国治疗疾病的能力毫不信任,但何大清的看法则不同,他认为没什么事情是出乎李建国预料之外的。
毕竟他的女徒弟是学习医学专业的,已在厂里医务室实践快两年了,积累了一些基础知识是合理的。
何大清接着问叶小宁:“你找老李看哪种病?不过是感冒或发烧的小问题罢了?”
听完阎埠贵的话语,叶小宁心中的疑团更深了。
当她听到何大清的提问时,直截了当地回应:“是绒癌。”
她认为这么严重的病普通人很少听说过,但令她意外的是,何大清听见这个词眉头立即紧锁起来。
“绒癌,那种恶性疾病吗?难道你是李怀德的妻子?”李建国曾谈起过这种病,虽然时间过去了一个多月,何大清却记得很清楚,知道李怀德的配偶不幸患病。
然而从竞争的角度,李怀德妻子找李建国治疗好像不太妥当,毕竟两人关系微妙。
阎埠贵也知道李怀德的名字,于是问道:“何大兄弟,你说的是上次陷害老李的那个李怀德吧?”
叶小宁没料到何大清居然能认出自己,略带尴尬地承认:“是的,我是李怀德的妻子叶小宁,过去的那些行为确实是我的错,我已向李主任道歉过。
如果有机会,能不能请您帮引荐一下,他现在应该在院里。”
“哼,我觉得你还是回去吧。
自以为能看上那种卑劣小人,说明你的品行也成问题。
老李即使有治病的能力,也不会帮一个心术不正之人。”
五
何大清对李建国完全是全力支持的态度,若非看在他是个女性,且患有重病,说不定早就直接将她赶出去,而不是如此礼尚往来地对话了。
阎埠贵紧接着道:
“这个叶小宁,她丈夫和你李老兄的关系,在我这外人都一清二楚,当老婆的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我想,她来找你治疗恐怕不是真心,可能是有所企图想要陷害你。”
李慧兰听到这里,不禁警觉起来。
回想起来,李怀德利用老太太设局陷害李建国那次,不正是出其不意地打击了全院吗?今日她身患重疾的妻子突然上门,声称要拜托李建国医治,并且提出这样的要求,明眼人都看得出是有预谋挑事的行为,因为李建国毕竟并非医生。
“我能理解了,她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也许正是想要借着我们的院所来终结生命。
如果她真死在李老家里,那对她丈夫可就是一大筹码了。”
李慧兰从自身立场出发推断着。
李慧兰这叫以其昏度人,事实上,没多少女性愿意为伴侣付出这种重大牺牲。
即使叶小宁已命不久矣,但为了李怀德的企图,她也不可能会有意在他人生死之间制造事端,让丈夫有机会以此要挟别人。
面对众人的猜测,叶小宁苦涩一笑。
她未曾料想会遭受这样的误解。
但她今日也见识到了四〇一号院里对李建国保护之深:通常来说,想对李建国不利或甚至相见一面都是不易做到的事,盘问层层严密得普通人很难抵挡。
于是叶小宁退一步提议,”几位,请劳烦帮我传递口信给李建国,就说我叶小宁来了,不见人也可以吧?”
尽管自己出自大家族,去到任何医疗机构都由高层接待,但对于李建国这等平民百姓,她却遭到在外围阻挡,不得不事先通报才有见面机会。
但这并不影响叶小宁平易近人的本性,多年病榻生涯已让她看淡了虚名。
何大清和阎埠贵相视一眼,若是出于无奈也乐意传递消息。
然而问题在于,此时李建国并不在家,他已经随许大茂下乡,接近黄昏才将归来。
就在这样思绪飘过的时候,大门外传来了侉子的摩托车排气声。
阎埠贵迅速起身说道:“大清,你看着叶姑娘,我去看看状况。”
何大清走前来,立于叶小宁与四门之间,这一幕令后者哭笑不得,感叹自己居然会得到如此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