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谢恒一甩手将桌上一大堆东西全部扫落在地。
他眼角青筋直跳,整个人分明已经怒到了极点。
站在桌前的赵五爷活像一只鹌鹑,恨不得把头缩进胸膛里。
他整个人腿肚子都在发颤。
不是紧张,纯粹是被吓得。
在他的记忆里,谢恒从未曾发过这样大的火气。
即便是谢远不小心冒犯了别的世家子弟,也仅仅是训斥了几句不争气罢了。
然而今日这一通电话,从接通到挂断总共说了不到五句话。
就令谢恒几乎炸裂,连脸色都气的涨红。
可想而知,到底是何等样恶劣的事情。
“蒋守成!”谢恒咬牙切齿的吼出这个名字,“你为何如此苦苦相逼!”
赵五爷眼皮一跳,头也不敢抬,话也不敢问。
饶是跟蒋守成暗地里斗的头破血流,可明面上谢恒始终维持着体面。
这会儿当着他一个外人,或者说心腹的面,不顾形象的喊出这种话。
任谁也知道蒋守成必然撕破了脸,破坏了某些心照不宣的规则。
“赵五!”谢恒沉着脸,拿起桌上钢笔刷刷写下两行字,加盖上私章。
“你走特殊通道,去清云市见林老,务必要把这个条子亲手交给他。”
赵老五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下意识站直了身体。
闻听谢恒后续的吩咐,顿时双眼有些发怔,呆呆的问了一句。
“交给林老?”
谢恒眼神阴沉如水,毫无犹豫的点点头。
“记着,亲手,一定要亲手交给林老。”
“姓蒋的门多路广,林老手底下的人,未必没有被收买的可能性。”
赵老五伸出有些发颤的手,忽地又想起一件事来。
“那行哥儿的事?”
谢恒目光中的冷厉一滞,紧接着强行驱散心中升起的一丝犹豫。
斩钉截铁道:“容后再说。”
“这件事一旦处理不好,那我就得困死在南都。”
“谢家自此,便要逐渐凋敝。”
“事涉旁系连枝,容不得我感情用事。”
赵老五闻听此言,才明白问题的严重性。
深吸一口气后转身离去。
谢恒眸光闪烁不定,片刻后拨通了一个号码。
……
朱老静静看着屋中水静风闲的青年。
有些摸不准的微眯着眼。
郭兴民认出那个旗袍女子时,他从对方的反应中,知晓并非假话。
那么这青年的身份,就显得十分蹊跷了点。
南都市里肯定没有姓江的豪门,这一点毋庸置疑。
夏婉婉展现出这般低眉顺目的姿态,表明谢家应该是默认这青年的身份,
至少和他们处于同等地位,且牵连不浅。
否则不会任由对方乱来,更不会跟着青年一同闯进他屋中。
朱老清楚夏婉婉必然知晓他的存在和地位。
他在南都市普通人眼中或许声名不显,可诸如蒋守或是谢恒,
早就在势力范围内将他的身份点明。
怕的就是手底下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他。
因此事情便有趣起来,夏婉婉明知走进这间院子,
就把谢家一同带了进来,为何会如此的底气十足?
朱老有些拿不定主意。
服软是一件很难的事,他方才的退让,仅仅是怕对方威胁到身家性命。
随着郭兴民认出夏婉婉的身份,就使得他有了另一个选择。
那就是直接联系谢家,问出这青年的真实身份。
倘若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以为谢家在南都一手遮天,
便叫他和谢恒同时知晓厉害。
朱老迟疑着正欲开口,郭兴民的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后者眼中慌乱根本难以掩藏。
他手忙脚乱的从衣服夹层摸出了一台备用的老人机,看到来电显示,
立刻手脚僵硬,脸色都变得铁青。
怎么会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不是说好了单向联系,事情办完后再回复么?
郭兴民心乱如麻,只剩下这样的念头。
朱老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眼见着铃声将断,不容置疑的开口道:“接!”
江燃目光在屋中四处打量,比寻常地方浓郁一些的天地灵机,
证实了他此前的想法。
受到这些天地灵机关注的,正是一脸冷意,厉喝出声的那个老人。
他眉头微皱,随着手中小衍诀掐动,逐渐舒展开来。
而后便露出一副饶有兴致的表情,静观其变后续的事态发展。
郭兴民抬头看了眼不怒自威的朱老,死定了和有机率活,还是很容易选的,
于是他战战兢兢的接通电话。
另一侧顿时传出个难掩焦躁的声音,“郭兴民,你人在哪?”
这声音有些熟悉,朱老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郭兴民吞咽着口水,短暂的沉默迎来了电话中那人更激烈的追问。
“我问你人在哪?!蒋守成现在是不是在长宁区?”
郭兴民忐忑不安的抬头看了眼老人,见对方迟迟不开口,
才带着哭腔和无助道:“我在朱老家中!”
电话另一头还想催促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连呼吸声都凝滞的静谧。
朱老神情毫无变化,冲着郭兴民招了招手。
瘫坐在地的男人立刻将老人机递过去。
“谢贤侄,令堂近来可好?”
饶是看不见谢恒的动作,郭兴民竟也想象到愣在原地的景象。
实则也正如他所料。
谢恒的确愣神了数秒,甚至于用手指敲了敲脑袋。
他是真的有些发懵。
原本以为是蒋守成故意设的一个局,没想到居然牵扯到了朱老身上。
他有一万句想吐槽的话,奈何话到嘴边,便情绪稳定下来。
“谢谢朱老挂念,母亲一向安好。”
朱老眼中泛起一丝冷笑,毫不客气的质问出声:“你手底下是不是有个叫赵五的?”
谢恒心头一突,念及自己刚把赵五派走,立刻解释道。
“朱老哪里的话,机缘巧合下我才有幸执政南都,怎么会做出有悖于原则的事。”
“您说的赵五,应该是我那个不成器弟弟公司里的人,他在南都做了点小生意,拿不上台面。”
赵五和谢家有关是事实,问题在于他可不能当着朱老的面把这事儿认下。
推脱到谢远头上,不是不敢担当,而是最正确的抉择。
奈何朱老压根没有深究的意思,竟又沉声问了他一个意想不到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