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白术话音落下，一道道灰蒙蒙雾霭霭的魇气就从神都各处升起，张牙舞爪地朝着神都上空盘旋。

    目视那些似缓实迅朝着皇宫涌来的魇气，白术低头看向管恒：

    “感觉到了么？”

    “大周子民，玄黄百姓对玄黄魔道的怨恨。”

    管恒凝视那一道道从神都各处升起的魇气，没有说话。

    他不瞎，白术也没禁封他的精神感知，自然可以看到，可以感知到，魇气之中蕴含着对玄黄的怨恨情绪。

    “这一切，只不过是你引导的罢了。”

    “百姓见识少，容易随大流。”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你让武曌遣人，没日没夜的神都中宣传一切苦难源头都是玄黄，长此以往之下，百姓自然对玄黄有了怨恨。”

    “你再让人引导一下，这怨恨之魇，自然也就汇聚了。”

    拍了拍手，鼓掌以示管恒说的没错。

    白术接着把手背负在身后，再次说道：

    “可是你也要知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比如在我所在世界，有人大肆传播某个官员贪污了八千亿两黄金。”

    “谁都知道那是错的，是虚假的，但为什么还会有人信？”

    “还不是因为某些官员就知道中饱私囊，贪污受贿之事屡见不鲜，且受贿金额一个比一个多，让人觉得哪怕有人贪污了八千亿，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要是政治清明，官吏两袖清风，百姓安居乐业，哪怕出现这些谣言，百姓会信么？”

    “不会。”

    “百姓只会把传出谣言之人挖出来，然后将其送往官府，质问他为何要谣传这种三岁小儿都不会相信的谣言，是否是敌国间谍在离间人心。”

    “而不是真的有人认为，那贪官真的贪污了八千亿。”

    听到白术这话，管恒脸上却突然露出了一丝笑意：

    “你不是说你所在世界是大同世界么？”

    “为何也会有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

    “从本质上来讲，你所在世界，跟我所在世界，又有什么区别？”

    白术依旧看着天上那张牙舞爪的魇气没有回话，只是声音传入了管恒耳中：

    “有饭吃，有衣穿，有病看，有书读，不代表就是大同社会。”

    “人，或者任何生灵，只要有智慧，就会有私情。”

    “只要有私情，那么那些东西，是无论如何都避免不了的。”

    “毕竟只要有能力，谁不想家人父母过得好，谁不想子孙后代都是人上人？”

    “我所在世界，跟你们玄黄界唯一的区别，只有一个。”

    “那就是上层不敢明目张胆的吃人。”

    说到这里，白术有些意兴阑珊：

    “算了，说这些有什么用？”

    “不说了。”

    音落，他伸手拿出了136件颜色不一，材质不一的物品。

    这些物品，或为竹简，或为玉简，或是兽皮，又或者是书籍。

    尽管外观、材质不一样，但他们的本质却完全一样。

    那就是它们都是用来承载知识的载体。

    “民之失德，乾糇以愆；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玄黄魔道既失其德，那我用玄黄生灵创造、积累下来的知识送它上路，就很合理。”

    白术声轻但坚，须臾间就传遍了整个神都。

    这话，似是说给管恒听，也似说给百姓听，还似说给玄黄听。

    但不论说给谁听，终究不重要了。

    随着白术声音传遍神都，那似乎只是看上一眼，就会让人陷入无尽怨念的魇气，爆发的就更加迅速了。

    甚至不只是神都。

    随着声音遥遥传出，一道道明显不属于于神都百姓，更加深沉的怨气似是穿过了无尽距离凭空浮现。

    这些张牙舞爪的怨气一出现，就汇聚到了皇城上空，凝聚成了一条千余米长的怨气神龙。

    不断盘旋、冲撞，似是要强行进入皇城之内。

    只不过随着魇气汇聚，一道呈淡金色，带着一丝腐朽气息的光罩也随之出现，牢牢围住了皇城，死死顶住了那怨气神龙。

    虽然那金色光罩在冲击之下不断震颤，但要是不出意外，顶个3分钟时间应该问题不大。

    “能顶三分钟时间？”

    “比我想的要持久点。”

    “但还不够。”

    低语了几句，白术旋即将那些被他取出，用来承载知识的物品抛上了空中，并且控制着他们融入了阵法节点。

    随着‘知识’融入阵法，由阵法之力汇聚而成的金光一下就明亮了起来，不仅光罩稳定了，连散发着的金光都没了腐朽气息。

    就好似一瞬之间，大周又回到了那个繁荣昌盛的时代。

    见到这一幕，管恒眼中出现了一丝回忆。

    “想我大周当年，国力是何等强大，国家是何等繁荣。”

    “可不过短短几十载时间罢了。”

    “一切都成了镜中花，水中月。”

    “安富尊荣转头空。”

    “我等，皆是罪人。”

    听到管恒感慨，白术不禁回头看了他一眼，旋即接上了他的话：

    “万事皆过往，人要向前看。”

    “再说了，那些不是你的错。”

    “是那些掌权者的错。”

    “要不是你还算勤政爱民，心系百姓，就凭你老是给我添堵这事，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

    “与其在这里感慨，不如好好想想，往后怎么重建这废墟之上的玄黄。”

    白术话音刚落，一道有些不可置信的话音就传到了他的耳中：

    “让他治理玄黄？”

    “你不是说只要我听从你的吩咐，我就是新朝的女帝么？”

    “你骗我？”

    扭头看了眼一脸不可置信的武曌，白术顿时乐呵了：

    “我是天魔。”

    “天魔的话你也信？”

    “你也算是逆天。”

    乐呵几句话，白术又给武曌吃下一颗定心丸：

    “恭喜你，信对了。”

    “既然我说了让你做女帝，那你就准备做女帝吧。”

    “不过哪怕你当了女帝，你一个人还能把这偌大的玄黄世界管理过来？”

    “手下不需要一些人才帮你处理政事？

    “我觉得管恒就很不错。”

    言罢，白术就没再管武曌。

    武曌想当女帝，白术也自无不可。

    左右不过是个花瓶罢了。

    当也好，不当也罢。

    对白术而言，都是一言可以决的事情。

    现在重要的，还是天上那不断试图突破阵法封锁的怨气长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