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区的泡泡领域全方位模拟了现实世界的场景,早晨的阳光透过明净的玻璃窗投进不算大的小屋。
在海浪和鸟鸣声中,楚云谦悠悠从无梦的深眠中转醒,他抬手挡了一下过亮的阳光,缓了一会儿就想坐起来。
不料他刚一动,腰间搭着的东西一捞,就把他捞回一个微凉的怀中。
还在醒神的楚云谦愣了一下,他回头向上看,见到楚枭还闭着眼睛,正把脑袋往他肩膀里塞。
他这才想来,自从主动亲吻过他之后,这家伙就默认了自己的伴侣身份得到了承认,然后以伴侣不可以分开睡为由,抱着自己的枕头就爬上了他的床。
楚云谦从来不知道有人能把‘登堂入室’上演得这样活灵活现,而且这人不仅要占着他的床,还偏要把人往怀里搂,生怕他跑了……
因为之前都在副本里,也没什么正经睡觉的地方,以致于楚云谦还没太习惯和另一个人同床共枕,每次早上脑子没回过神时都会被他这一出给弄得有些反应不过来。
也不知道这人是从哪里学来了赖床这种不良习惯,早上总要想多睡一会儿,而且自己赖床还不算,还要拉上他一起。
楚云谦被结结实实地搂着,刚想无奈地把人弄醒,但却感觉自己的后腰处传来了不怎么妙的变化。
他刚想拿开那只箍着自己腰的手,感受到那个不妙后一顿,也不敢动了。
“早安,我爱你”
楚云谦没动,把头埋在他肩上的人却慢吞吞地贴着他的耳朵说了句早安,表示自己醒了。
就是这个‘醒了’指的是什么可不好说……
见楚云谦没有反应,某个擅长得寸进尺的人决定自给自足,他放在楚云谦心口上的那只手慢悠悠地往下走,箍着他腰的那只没有放开,像是防止他跑了。
楚云谦察觉自己的衣角即将被掀开,他猛地从空茫的状态中回神,迅速地抓住那只不安分的手。
楚枭试探着挣了一下,发现自己的手被抓得很紧,看来他的亲爱的是不想让他做想做的事。
他看了一眼他亲爱的变红了的耳尖,决定换个策略。
于是楚云谦就又听到了耳边传来那种哼哼唧唧诉说着难受的低哑声音……
他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这是装的,但他偏偏就吃这一套!
…
被迫陪着精力太过旺盛的小怪物胡闹了一早上,楚云谦顶着个鸡窝头站在洗漱台前,只觉得镜子里那个分明面无表情、脸上却泛着红的自己看起来特蠢。
被磨几句就心软的自己更是蠢透了。
楚云谦一边机械地刷牙,一边双眼无神地回想一下自己最初的人设,不是铁石心肠吗?不是清心寡欲吗?不是绝对理性吗?
他的眼珠子一动,视线落到自己崩了几颗扣子的睡衣、锁骨和心口上那几个牙印……
呵呵。
成功鄙视了一番镜子里的自己,楚云谦洗过脸后再次把自己收拾成素日里那个冷静自持的样子。
楚枭被他勒令把两个房间的床单给换了,主要是楚云谦觉得得给他找点事做,不然那小怪物现在还指不定会缠他缠到什么时候。
本来楚云谦是直接打算把床直接换了的,反正也不贵,但楚枭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据理力争要留下它们,可能是雏鸟情节又犯了?
反正是他要留着,楚云谦就让他自己收拾。
楚云谦:……
他反手刚关上浴室门想洗个澡,转身就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进来的楚枭,视线触及他那双深色的蓝眼睛,楚云谦觉得自己似乎被其中翻涌的浓烈情绪给烫了一下,他几乎是有些狼狈地移开了和他对视的目光。
就是…挺后悔的,就纵容了那么一次,原本好好的纯情小怪物如今却变成了这样,楚云谦觉得他得背一半的锅。
既然把人变成这样他有责任,楚云谦觉得自己也有责任把他纠正回去,他抬手让想往他这边走的楚枭停住,保持三步远的距离正好。
“不可以,做太多会造成功能障碍。”楚云谦拢了一下自己崩了扣子的衣领,妄想阻隔那过于炽热的目光,他一本正经地给那个过于亢奋的小鸟科普生理知识。
然而楚枭生于副本、长于副本,根本没上过学,虽然看得懂文字但不怎么会写,算是半个文盲,根本听不懂,他现在只想顺应本能过去把人抱住,把那身碍事的布料撕开。
楚云谦见他那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样子,一看就没听进去,他赶紧换了个他能听懂的词:
“做那种事太多它会坏掉,你想以后都用不了吗?”
功能障碍他听不懂,这句倒是听懂了,刚才还直勾勾盯着他看、仿佛被勾魂了一般的楚枭一惊,他下意识往下瞥了一眼,用力地摇头。
楚云谦满意地笑了,他主动走过去在他唇角印了一下,楚枭条件反射般将双手搭在他后腰上,脑子里一边是本能叫嚣着抓住他,一边是回荡着那句:会坏掉。
最后,他还是没有收紧手臂,只是把脑袋搭在他肩上,委委屈屈地诉说着自己的难过。
楚云谦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他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声音透着可靠“你要学会忍耐,优秀的伴侣就是这样的,要学会克制自己的本能,你是最优秀的伴侣,对吧?”
一通优秀伴侣洗脑套餐下来,某个没在社会上混过、勉强还算单纯的小鸟心甘情愿地走出了浴室。
他路过刚才刷牙的地方,往镜子里瞧了一眼,视线和镜子里的自己对上,眼神逐渐坚毅:我是最优秀的伴侣!
于是也不管自己还在难受,直奔另一间浴室淋冷水,坚决不自己碰。
楚云谦换了一件质地比较柔软、不会磨到腿根的休闲西裤,出来就看见楚枭苦大仇深地摆弄自己的头发。
自从他吸收了米修斯部分力量,他就一直保持着本相的模样,虽然翅膀能自主收回去,但他那头长发却是没法随便变化的。
楚云谦过去帮忙,他一边吹着那头浓密且长的头发,没忍住问“既然觉得麻烦,那你不考虑剪掉吗?”
享受着吹头服务的楚枭轻易地就能透过吹风机的噪音听见楚云谦的声音,他想了想,迟疑地摇了摇头“可是你喜欢我这样。”
楚云谦关掉吹风机就听见这样一句话,他摸着半干的头发,有些怔愣。
他以为楚枭虽然讨厌吹头发,但却还是喜欢长头发才一直不剪的,没想到是因为他无意中表露出的喜欢。
楚云谦确实挺喜欢的,因为他觉得长头发和楚枭的模样很搭,不过他的脸本来就足够好看,什么发型都无所谓。
“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短头发也很好看。”
就这么一句话,足够楚枭高兴一整天——即使顶着一个颇潦草的发型。
约好一起刷本的希雅等人一看见同时走进来的两人,目光就先被楚枭脑袋上那参差不齐的发型给吸引了目光。
希雅作为特别敢于发言的那个,率先向他俩发出了灵魂拷问“弟弟,你这脑袋是被狗啃过了吗?”
楚枭回以一个疑问的眼神,他心情足够好,没跟这个诋毁他亲爱的的手艺的人计较。
希雅又问一脸无事发生的楚云谦“他这是什么新潮流?狗啃的狼尾?狗啃的妹妹头?别说是水母头,我剪过,水母头不长这样!”
楚云谦:……
他也是在楚枭决定剪掉头发后才发现他们这里好像没有托尼老师,理论知识、动手实践双匮乏的楚师傅被迫上岗,结果就得出了这么个新潮发型。
要说这事也怪楚枭,他把他们的休息区域都融进了那个黑白空间里,他想找Npc上门理发都不知道门在哪儿,而且楚枭还不允许别人碰他的头发,就要楚云谦帮剪……
最后,在希师傅的激情指导辅以余柯、张航远等人的建议下,楚师傅总算是把那狗啃似的发型改得没那么猎奇了。
“要不再染个色?黑蓝色怎么样?和他的眼睛很搭。”一般路过的某个人提议。
希雅也觉得留个短狼尾不挑染可惜了,于是立刻兑换了染发剂。
楚云谦看向刚才提出建议的人,那是个女声,还有点耳熟,他们这里除了希雅就没有别的女性,因此他一下子就注意到了。
那个女生被他看了一眼,走了过来,大大方方地打了个招呼“你好楚哥,又见面了。”
是林依依。
听见有人和楚云谦打招呼,还被摁住坐在椅子上被希雅用刷子往他头上扫的楚枭在躲避之余抽空看了一眼,见她不会对楚云谦怎么样就没再看,继续躲希雅的刷子。
……
在楚枭洗掉多余的染发剂的间隙,希雅总算是和楚云谦说明了情况。
“依依,老熟人了,她就是这回的委托人,她那个组织前不久经历了一次大规模的团灭,刚解散。她幸运地活下来后不太敢自己一个人去挑战b级本,所以委托了我们帮忙。”
楚云谦忍不住看向安静地坐在沙发一角的林依依,心里有些怀疑:靠着幸运活下来了吗?
再次感慨幸运真是一种逆天的东西,和希雅商量好进本时间与人数,楚云谦就去帮楚枭吹头发了。
因为这次是委托单,希雅决定由自己和楚云谦带队,加上据说是幸运增幅器的高程就行,带太多人反而有点对不起老板。
虽然林依依表示没关系,但是希雅还是本着不夹带私货的原则,不算楚枭的话,他们就出三个队员。
在抽副本时,希雅礼貌性问了一句要休闲的还是刺激的,林依依眨了眨眼,觉得自己的运气也很好,就自告奋勇表示让自己来抽。
经过某个超级大非酋的衬托,希雅清晰认识到林依依这个妹子的运气是相当好的,虽然没有恐怖到楚枭那种指哪打哪的夸张地步,但比起普通人来还是绰绰有余的。
旋转的骰子渐渐停止,滚动的图案定格在一所学院的图标上。
[七号学院]
“看起来像个高校,咱这是要重返校园吗?通关条件不会是考上重点大学吧?”希雅扬了扬眉,顺手往道具卡槽里丢了几张功能卡。
“学校的话……会不会和灵异事件有关,比如红衣学姐之类的?”高程用有限的恐怖电影储备尝试套了一下这个副本,觉得学校宿舍和灵异事件还挺搭。
在一旁围观的张航远一听到红衣学姐,脑子里立刻就有了画面,他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决定去找别人当刷本搭子。
高程的猜想不无可能,光是看到学校图标上爬满爬山虎的大楼外层,就让人觉得阴气冲天。
选好了道具,四人就进了游戏。
他们猜到这个副本可能会和灵异事件沾点边,但没想到一上来就那么硬核。
四人和其他匹配到的路人玩家还没站稳,就差点被高空中掉下来的不明物体砸个正着。
楚云谦和希雅反应最快,他们各自拉着高程和林依依往后退了很远,等站定了才去看那砸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重闷响的物体。
只见他们刚才站着的地方此时脸朝下地趴着一具人形躯体,大量鲜血从那具躯体中流出,还有一小部分人体碎渣,看起来很骇人。
饶是见惯了生死的希雅在这样猝不及防的情况下遭遇这样的事,她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更遑论高程和林依依,他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白了脸。
楚云谦看了看四周,除了他们四个之外,还有六个因为躲避不及被溅上血、或吓得脸色发白或不悦咒骂的玩家,没有楚枭。
正疑惑他是不是又被安排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身份,楚云谦忽然感觉自己的衣摆被扯了一下。
他回头顺着那力度往下看,却在自己的腿边看到一个蓝眼睛的漂亮小孩,关键是他还顶着挑染了几撮蓝毛的短狼尾……
楚云谦:?
感觉这小孩有点眼熟啊,怎么那么像他家的小怪物?
“亲爱的?”
楚云谦还在迟疑,却见那五、六岁左右的小孩用一口软嫩的儿童音说出了非常违和的词。
楚云谦: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