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格蕾怎么样了？那之后我们已经十年没见过了。”老女巫突然问道。

    崔希丝抱着日记，低声道：“奶奶已经过世了。”

    “诶，世事难料嘛。”

    在这个世界，人们已经习惯了分离。骤然听见老朋友离世，并不如何悲伤，只是心头涌起挥之不去的悲哀。

    对别人的，对自己的。

    “葬在哪了？“

    “埋在黑森林里了，就在一朵艳丽的红花底下。”

    “下次我去给她修修坟吧，黑森林野兽多，别被刨出来了。”

    啪啪啪

    “下面进行细鼠的入教仪式。”胡恩拍着手打断他们低沉的对话。

    仪式当然很简单，其实只要口头答应就好了，系统会自动记录。

    但胡恩觉得得举行点仪式，在这个世界信仰是很重要的东西，要是连仪式都没有的话会让人觉得前途渺茫的。

    细鼠不情不愿伸出右手，胡恩口中随便念了点东西，用祭祀刀在上面轻轻划了一道。

    乱牙怪刃轻易割开皮肤，血珠连成线被刀锋吞噬。

    疼！

    这把刀有古怪，能赋予人异常的疼痛。

    不过为了面子，细鼠忍着没有叫出来，保持面无表情。

    其他被困在里面的下水道人类也没有办法，纷纷挨了一刀。

    一刀下去无不龇牙咧嘴，感觉整只手被狼或狗一口咬掉了。

    细鼠在里面泰然自若。

    看看，这就是精英和普通杂鱼的区别。

    “我们也要么？”老女巫干脆地伸出枯槁的手臂，阿力也撸起袖子。

    “哦，你们不用，跟我一起祷告就好了。”

    细鼠眼角不自觉地抽搐，其他人都瞪大了眼睛。

    不用？

    那你砍我们干什么！

    【当前教徒人数：13】

    “现在开展第一次阴影教会元老会议，会议主题内容是，食物！”

    细鼠急于在新老大面前展示自己，第一个开口道：“距离下一次发食物，还有不到四天，依据那个人渣的性格肯定是不会有余粮。我认为应该与饲主重新取得联系，先度过眼前的难关再想办法。”

    与细鼠同属的下水道新进派纷纷响应，他们在这里过惯了安稳日子，都希望一直维持这样的生活。

    老女巫则是连连摇头，否定道：“那些食物明显有问题，还不如趁着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动，上去看一看。说不定能找到干净的食物。”

    老女巫其实是30级的法师，只是年纪大了，又常年营养不良，实战里能发挥出的实力有限。

    上次战斗被一个20级的黑鼠近距离抓住机会，差点就没了。

    细鼠急忙否定道：“上面的情况怎么样都还两说呢，你们两个上一次两个30级上去都无功而返，现在就我们仨瓜俩枣不就是去送死吗？”

    他们这些人被教主灌输思想久了，对那个神明几乎提不起反抗之心。

    胡恩思考地则更多，系统只给他一条路，杀死饲主，培养食物树。

    如果不这样做，那他的阴影教会就只是依附于饲鼠教的乌合之众，自然也不算完成任务。

    而完不成任务，他就会失去转职资格。

    但也不用那么着急，可以先合作，再想办法掀桌子。

    崔希丝几次张嘴，却又不发出一点声音，迟疑地扣着衣角。

    胡恩立马鼓励道：“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说说看。”

    崔希丝低着头，小声说：“其实，黑魔法并不是不能去除，我最近正在学习去除诅咒部分的内容。”

    艾丽莎激动地说：“真的能够去除吗？”

    “应该吧，大概……”

    胡恩最终决定下来：“走吧，去会会那个饲主。”

    ……

    下水道，饲主区。

    沿途都是骨瘦嶙峋满面无神的人，他们大多不喜不笑，呆呆傻傻的，看上去只是活着而已。

    “这种情况正常吗？”胡恩问到。

    细鼠摇头：“这些都是近几年生出的孩子，越来越傻了。我有测试过，明明身材高大却连把剑也拿不起来。”

    “近几年的孩子？”胡恩看向公然在路上麻木交合的男男女女们，疑惑地说：“这看着至少14以后了。”

    “基本上都是7、8岁，不知道怎么了他们越长越快，也越来越笨。”

    “看来黑魔法对他们的侵蚀已经很深了。”老女巫艾丽莎握紧了法杖，不忍心看到这一幕。

    人就像野兽一样被关在笼子里，吃着带激素的食物，大大缩短了生长周期，时间一到就出栏杀掉。

    莫名的，胡恩想起了前世里养猪场的场景。

    崔希丝浑身打了个冷颤，她很不习惯这样的氛围与沉闷的空气。

    小黑则是一如既往地瞎溜达，有的小孩连狗都没见过，以为是某种魔兽，吓得纷纷后退。

    细鼠一脚踹开趴在台阶上的几人，大声宣布道：“从今天起，教主大人要在神之下水道下与饲主大人认真交谈。这几天谁也不准靠近打扰！”

    这也是他们的计策之一，首先得隐藏教主的死亡，避免引起恐慌。

    那些衣衫褴褛乞丐似的人麻木地拖动身体，把自己扔到其他角落里，继续发呆或是交合。

    一潭死水啊。

    胡恩依旧面无表情，但心中燃起了怒。

    把人类当成猪狗饲养，饲主啊，你到底想干什么？

    所谓的神之下水道，其实无非就是一根笔直通向上面的管道。

    红枫城依山而建，很多上城区的人会修建这样的下水道，直接把垃圾往下城区一丢，方便又快捷。

    胡恩站在底下，仔细打量。

    1.5米宽的管道离地大约2米高，通向漆黑一片，食物残渣糊在墙缝角落里腐烂，散发出阵阵恶臭。

    投食口

    胡恩心里默默这么称呼。

    投喂下来的食物首先进过教主的享用，然后剩下的残羹冷炙就倒在外面给其他人食用。

    出来的都是什么东西呢？

    有肉，有蛋，甚至还有香肠、蛋糕、面包，是精心制作的食物呢。

    接下来，要怎么联系饲主呢？

    “喂！上面有人吗？”胡恩大喊道。

    声音撞着墙壁层层叠叠回荡通向远方，逐渐异化为古怪的空响。

    投食口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传来。

    胡恩想了想，放出那条大蛇的尸体摆在投食口之下。

    “不知道这个符不符合你的胃口？”

    依旧静悄悄的。

    胡恩咧嘴笑道：“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反正我是很喜欢。”

    祭祀刀露出锋芒，恐怖的压迫感再次来袭，四周布满的恶意纷纷退散。

    因为他们被更强大的恶给赶走了。

    阴影之神，开始进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