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私是人的天性,往往贪嗔痴就是人性中的一大忌,不知小我,何知大我,更难无我。
唯有小我,方能大我。孔子登泰山而悟的:会当临绝顶,一揽众小山。这就是一种格局。
有道是一大二公,是那克己复礼为之仁,那是心胸的宽广,博爱领众,天下为公,自然构建社会和谐共生。
亦言:得失塞翁马,襟怀孺子牛。格局不大的人,总是小窟内出不了大蟹,因为家天下,而使自己走向了物我,使自已贪得天下财物,拥其天下美女,过上无他的世界。
不是独善其身,而是独占外,无穷无尽,贪得无压,是那人心不足蛇吞象了,让道德所不耻,君子之道自是荡然无存了。
你说吴昊天贪不贪,竹子山家就被他算计到门下,敲诈勒索的钱,也被他蚕食鲸吞,就连严厚泰的小姨子,也被他假公济私收入腰包。
贪念之中他又有什么福报呢!他最近总是不顺,遭报应了!金屋藏娇,却被劫了,还被贼人给他戴了顶绿帽子。
更可气的他的贱内不知得了什么病?肚子涨的老高,本以为孕珠见喜了,可自知末与她同枕共眠已是多年了,怎么会是无花果。
那副枯朽像,整天吃着斋饭,念着心经,一本假正经,却干起了偷人的勾当,这还了得,休休休!休纸一张;滚滚滚!滚回娘家。
大女人虽然年老色衰,但娘家是官宦之家,财大势力更大,也仗着皇亲国戚,权倾朝野,无人敢敌。
吴昊天再神气,也敌不过这个女人,心里在胡思乱想,猜测就是管家所为。他们俩平时就眉来眼去的,能逃过我法眼。
吴昊天也曾想换掉管家,棒打鸳鸯,一走了之,眼不见心不烦。却被大女人给顶了回去,侬想出格。
有道是当教子,背后教妻,他却被妻子训诉了一顿,没鼻子灰,他不敢造次,也只听之任之,由她去吧!
可夫人不是河东狮,母夜叉,更不是水粉。只是这个女人身份不一样,出身名门望族,大家闺秀,命里有时终须有,可在富贵八字中。
只因为之,坚守着妇道人家,那个女儿经可学的好,也恪守的好,难得与他这个浑人计较,逆来顺受,由他去吧!
后为洗干净身子,夫人找了名医,郎中一搭脉,不是喜脉,再看看脖子,老粗了,按按腹部是病灶,似乎是肝腹水,得了血丝虫病这个大肚子病,没救了。
疑难杂症,有人用偏头方子,治愈率可高了。听说陈大发家祖传的,可有鬼八道了,这个土郎中能有个用场。
可这一年发大水,陈大发可慌了。因为从汛期到来前二月二未下雨,六月六必倒锅屋,预示着要下大雨。
何况梅雨季节到来前十天:
天上燕鹊飞天涯,
地下蚁鼠忙搬家。
乌云闪电暗西南,
欲出东方龇血牙。
上观天象,此等天气迹象,必遭洪灾,此乃自然预兆也。
于是陈大发带着家奴,敲锣打鼓传唤四邻,发出了动员令。
凡生活在同心圩的乡民,听到锣鼓声,就知又要加固圩堤,防洪抗灾了,习以为常。
各家各户自带干粮,自带工具,自带帐篷,奔赴各自的保命圩。
因为老套头的事,大家轻车熟路,事情明了,就是挖土加堆。
然而今年汛期来得早,他们上工就下雨,雨却如注,下的不停。
如陈大发的即兴词:
风啸飙,电雷鸣。
大雨倾盆天地狞。
一夜水纵瀛泽国,
入梅节候农家惊。
填的是《捣练子-梅雨》。水急工忙的,哪有闲情逸致,水漫遍地流,家家排水难,唯有家家高筑堰。
可是流向何处!家家在堵,却没有一个疏,陈大发又感叹了:
水流东去无津路,
内涝洪灾缺制狂。
独顾小家愁自保,
疏通浚导泄江洋。
其实水满则溢,如同箍桶的原理,一板不齐以短济长,却要有滚水坝一样,让水放任自流。
又倒似:贪似火,无制则燎原 ;欲如水,不遏必滔天。却似: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这水如此来的湍急,上,渐渐已是白茫茫一片,犹如大自然的交响乐,波澜壮阔,摄人心魄。
那种闷雷般的低沉,却又瞬间高涨,仿佛在宣泄着某种不可遏制的情感,在吞噬人间的一切。
确是客水而至,高家堰又在十三步大塘处决堤了,伤口总是在原发处重生。似那飞虎峡:
犹如走兔鹰飞掠,
铁骥奔驰千丈坡。
弓折弦张夭脱手,
闪光瞬间碎珠荷。
是那样的气势磅礴,惊天动地,一泻千里。转眼间,里下河地区又是一片泽国。
唯有同心圩还在水中冒着一圈黑土,苟延残喘。陈大发既急出黄汗,又看到一线希望。
唯有拼命的敲锣打鼓,一鼓作气。
然而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几天几夜未合眼,昼夜在奋战,已经是疲惫不堪,还要快马加鞭去干,是铁打的也要喘息一气。
然而陈大发却说,人是捆起来禁住打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关键时刻,就要有决死报国之心,否则俺老爷养尔等做什么?
老爷也不讲理了,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候,老爷也露出马脚,那是极端的利己主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了。
此时水在涨,堤在升,由加圩变加檐子,取土已不是平地,而是人吃猛子下水底取土,可想而知,天下的奇迹就是这样子诞生的。
往往一块土,要几个猛子下去,一块土上来,还要几个人系着腰绳拖拉上来,否则也叫驼金而亡,岂不是抱土沉水而溺。
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小伙子,就是一个猛子下去未上来。
原因是绳索断了,水下抱土如水底摸葫芦,一不小心,却被水下的树枝缠绕着,呛了水,慌了神,听死无忧奔黄泉,你看可不可怜,最后还抓着一把蒲草,无力回天了。
抢灾人还不知,到了退水才发现有个死人。见怪不怪,习以为常。
当时的情境要说多紧张了,如战争没有了子弹一般,在没有土的情况下,就连圩堤边上的死人都不得安神,民工们挖出棺材板,就当木桩,一排排地打入圩边挡水。
各家各户的房屋就近的一拆光,门板、木料全打桩,就那个树木一扫光,全都用来打桩,做挡风浪。
真正家破人亡的又是老百姓了。其实是年年如此,习惯成自然,又无可奈何。
生于斯长于斯,在水一方,怨天尤人不得,更不能怨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