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这两日的吃食都是将就的，一听说外面恢复正常了，府里的采买赶紧出府买吃食去了。

    还带了两个打下手的小厮，街上卖菜的小贩这几日没进城，今日的青菜鱼鲜自然水涨船高更紧俏了，各府的采买们定然会大肆抢购的，谁不想让自家主子吃上新鲜的菜肴？

    正是能体现个人能力的时候，能得到主子的夸赞，这个时候不抢功更待何时？

    雪见进院子来禀告说周妈妈来了，季韶九还诧异了一下，周妈妈为了避嫌轻易是不会来季韶九的院子的。

    让雪见把人请了进来。

    周妈妈一脸苦涩，不止如此脸上还有两个血道子。

    季韶九都不用问能让周妈妈脸上留伤的人除了钟老夫人不会有别人了。

    “可是祖母发脾气了？”

    周妈妈点点头叹了口气。

    府里削减吃食众人都知道原因，只有钟老夫人气的够呛，中午钟老夫人要吃酱板鸭，周妈妈解释和她说京城外面有叛党，府里的采买出不去先将就一顿，钟老夫人哪里肯听一下子就发起脾气来。

    朱郎中隔上两日就会来针灸，钟老夫人的身子近日恢复的很不错，手抓握也有力气。

    也不听周妈妈的解释，将送去的膳食打翻了三次，周妈妈去拦的时候被钟老夫人的指甲狠狠的刮到了脸上。

    周妈妈不得已就禀报到季韶九的跟前来了。

    以后季韶九才是整个将军府的女主人，伺候钟老夫人这件差事吃力不讨好，不有功劳也有苦劳，让主子知道她们的难处。

    也能让主子记着她们一点好。

    “这两日老夫人发了大脾气，嫌弃厨下送来的饭菜没有一样可口。”

    “奴婢好说歹说，老夫人不相信，还一直喊着少将军的名字，说是奴婢几个虐待她。”

    “奴婢实在担忧，少将军若是回来还请少夫人帮忙解释一二！”

    “奴婢几个对老夫人并无二心，更不敢背地里欺负老夫人。”

    季韶九想了想起身道，“今早还未给祖母请安，我这就跟你去一趟。”

    朱郎中之前有说过，得了这个病的老人很大一部分脾气秉性都会发生变化。

    如钟老夫人这样脾气大摔东西也很常见，不过……朱郎中悄悄的和季韶九讲过，这生了病的老人就如同几岁的稚龄幼儿。

    既会看人眼色也会欺软怕硬，若老夫人实在无理取闹的厉害，也可试一试强硬的办法。

    周妈妈无奈的干笑了下，“谢少夫人体谅。”

    仁寿堂里，季韶九刚进院子就听到内室传来钟老夫人呜哩哇啦的嚷嚷声。

    中气倒是十足，丝毫没有病人的虚弱，调养了一阵子钟老夫人精神头十足了。

    进了内室，几个伺候的丫鬟离着钟老夫人有五步远的距离并不敢近前。

    见到季韶九如同见到了救星一样，急忙过来行礼，“给少夫人请安。”

    钟老夫人就斜靠在床头上，眼睛盯着进门的季韶九，呜呜的说了两句话，季韶九猜了猜，应是问她这两日钟璟奕为什么没有来。

    季韶九给钟老夫人福了一礼，“将军这两日被皇上召进宫去了，若是将军回来孙媳定让他第一时间来见您！”

    钟老夫人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可又无可奈何，搭在被子上的手动了动，季韶九是府里的主子自然不能同下人一样随意打骂。

    季韶九指指放在桌子上的饭食，与之前相比虽然简单了些。

    可整个府里的肉和鸡蛋都先紧着仁寿堂来的。

    “祖母，这两日京城各个府里都闭门封户，不能出门采买，这吃食上就简单了些。”

    “等明日祖母想吃什么孙媳定然让下人给您寻来。”

    钟老夫人从嗓子里发出重重的冷哼声，没有拒绝的举动。

    丫鬟松了一口气又端起托盘放到靠床的桌案上。

    捧起白瓷的小碗，用盈白的汤匙先搅了搅汤，盛了一勺刚要喂到钟老夫人的嘴边，不妨钟老夫人又挥手一打，汤碗都落到了床铺上。

    丫鬟也弄得满身的汤汁。

    钟老夫人与季韶九对视，嘴角要笑不笑僵硬的翘了翘，很有一种与季韶九作对成功的得意。

    季韶九挑挑眉，钟老夫人这是在给她示威呀！这也算是一场交战，若是让钟老夫人得逞了，恐怕下一次就不是打翻汤碗了。

    季韶九寻了床边放置的一个高背椅悠闲的坐下，朝着丫鬟摆摆手，“给祖母换一下床铺。”

    钟老夫人面露笑意，不管什么时候，她依然是这将军府的老夫人，谁敢忤逆她？

    等丫鬟们换完床铺又过去一盏茶的功夫。

    周妈妈脸上也是深深的疲惫，打翻汤碗已经算是老夫人好的表现了。

    她们屋里服侍钟老夫人的这几个人，只要做的事不符合老夫人的意愿，老夫人就会在他们靠近床铺出其不意的抓挠几人，实在让她们有口难言。

    钟老夫人半靠在床头上，等着丫鬟重新给她喂饭。

    季韶九弯了弯唇角，语气轻快道，“都是周妈妈几人的错，没意会到祖母的意思。”

    “等一下我就罚她们月银给您出气可好？”

    钟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几个丫鬟和周妈妈面面相觑，怎么就要罚她们月银了？

    季韶九指指其中一个丫鬟，“祖母三番两次打翻了饭食，自然就是不饿的意思。”

    “你瞧瞧你们，反反复复竟没有一个机灵的人，不能理解祖母的意思，反倒是让祖母白白的生气。”

    “还浪费了这许多的粮食。”

    “以后祖母若再打翻饭食，你们就不必强求了。”

    周妈妈和几个丫鬟对视一眼，顺势给季韶九福礼请罪，“是，少夫人训斥的对，是奴婢们自作主张了。”

    钟老夫人原本还挂着笑意的嘴脸逐渐僵硬起来。

    口齿不清的呜咽了两句。

    季韶九笑着点头，“孙媳知道您也赞同是吧？”

    钟老夫人抿了抿唇，脸色气得铁青。

    季韶九又指指桌上的托盘，“还不拿下去？”

    丫鬟匆匆端着托盘出了门，钟老夫人又呜呜说着什么，手还重重的拍在床板上，目光里都是对季韶九的怒意。

    季韶九哦了一声，又点点头，“祖母的指甲也太长了些，免得伤到了自己，修一修吧！”

    周妈妈取来剪刀刚到近前，钟老夫人做势要掐周妈妈，季韶九凉凉的开口，“祖母小心着些，这个剪刀可锋利着呢。”

    “周妈妈若是手抖伤了您，遭罪的还是您自己不是？”

    钟老夫人听着季韶九软刀子似的威胁直咬牙，任凭周妈妈帮她修好了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