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好长时间没上新戏的花戏楼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卖出满座的场次了。
这天下午,花戏楼内再一次座无虚席,只因为今日要上新戏《铡美案》。
从名字就能看出来,今日这出戏跟案子有关。
看到陈世美跟公主成婚后,众人都在猜测是不是跟之前的《春闺怨》差不多,讲的也是书生高中后就抛妻弃子了忘恩负义。
如果真是,那他们就觉得这二两银子花的有些冤枉了。
当看到秦香莲当街拦住开封府包大人的轿子喊冤后,众人才知道跟之前的走向不一样。
越往后看,大家就越被秦香莲的善良孝顺打动,而陈世美的无耻跟贪婪也被所有人所厌恶唾弃。
期间敬王好几次看向聚精会神看着台上剧情的秦砚,总觉得这个包大人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呢。
秦砚看着台上的包大人端坐堂上,下面跪着秦香莲正在诉说冤情。
脑子里出现的却是那一日她跟对面花楼老鸨打架被押到公堂的场景。
只一眼他就认出了她来……
敬王觉得自己的感觉没错,他下意识侧目想问秦砚有没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结果就看到这人嘴角带着笑意。
他看着台上正在哭诉陈世美忘恩负义要杀她跟孩子的秦香莲跟黑着脸的包大人,实在没想明白这里有什么好笑的。
“你笑什么?要不跟本王分享一下?”
秦砚回神,立刻将嘴角压下,一本正经道:“王爷您看错了。”
说完就不再多言。
看着台上的包大人已经命人将陈世美缉拿归案了,陈世美一开始还狡辩,但面对诸多证据也只能伏法认罪。
最后郡主搬出太后来,想要赦免陈世美,都被包大人给怼了回去,最后陈世美还是死在了包大人的铡刀之下,很是解气。
大半个时辰后,众人意犹未尽,刚要走,结果后台传出了歌声。
“昨日像那东流水,离我远去不可流,今日乱我心多烦忧。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明朝清风四飘流。
由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爱情两个字好辛苦,是要问一个明白还是要装作糊涂,知多知少难知足。
看似个鸳鸯蝴蝶不应该的年代,可是谁又能摆脱人世间的悲哀
,花花世界鸳鸯蝴蝶,在人间已是癫何苦要上青天。不如温柔同眠。”
包青天都搬出来了,那必须要有《新鸳鸯蝴蝶梦》这首歌啊。
众人听完歌,只觉得这歌词里透着心酸又透着一股看透人世间的清醒,像是自己劝自己一般。
秦砚不用想就知道,这歌应该也是来自于陆辛夷教的。
因为只有她会这样的歌。
等他们从花戏楼出来,彼此还交谈着剧情。
“包大人铡的痛快啊,这种忘恩负义人就该用狗头铡给他铡了。”
“人家好歹是驸马,狗头铡不行,最少得虎头铡。”
“我觉得虎头铡要是能说话的话,是不愿意沾这种人的血的,没得晦气死。”
大家讨论的异常激烈。
今日上新戏,陆辛夷自然也是在的。
这会儿三人坐在三楼的包厢里,伙计正将一盘盘菜摆放在桌上。
等伙计退下后,陆辛夷看着敬王道:“四叔今日怎么想吃火锅了?”
敬王:“想吃就吃了啊。你呢,我听说你这几日,又是囤粮又是教别人做生意的忙个不停地。”
陆辛夷道:“听说江南秋收遭遇虫灾,我这种开食肆的,粮食可是很重要的环节,一斗涨个几文对我来讲都是很大的损失。”
“你都日进斗金了,还在乎这几文?”
“四叔这话就错了。”陆辛夷给他们二人斟茶后又一一放到他们的跟前,这才道:“正所谓无商不奸,哪怕是几文钱对我们商人来说,也是能省则省的。”
“这是什么茶?”敬王喝了一口茶。
陆辛夷回:“这是武夷山的野茶。虽然比不得那些名茶,但喝起来也有一番风味,四叔要是喜欢,我那还有点,回头给您送过去。。”
“那本王就不客气了。”敬王笑道。
“锅子开了,可以吃了。”陆辛夷也笑着道。
从进入包厢到现在,也就是刚才斟茶的时候她冲秦砚礼貌的笑了一下,而后就一直跟敬王说话,连个眼神也没给他。
火锅翻腾,肉片在里面浮浮沉沉,就如同人生一般。
三人沉默的吃着饭,一时间只有咀嚼声以及火锅冒泡的突突声。
忽而,敬王放下筷子,用帕子擦了擦嘴后又喝了口茶才问秦砚:“你这次赴任,你母亲要接过去吗?”
秦砚一顿才道:“我娘更喜欢留在老家,那边都是熟悉的人,每天有人陪着她说话唠嗑。”
“话虽如此,但你这一走就是多年,趁着这次南下,你也顺道回去看看,顺便把你跟荣喜的亲事跟她汇报汇报,也让她高兴高兴。”
秦砚放下筷子,手握成拳头,须臾后才道:“会的。劳烦王爷挂心了。”
敬王一笑,拿起筷子又吃了起来,随即又对陆辛夷道:“你也老大不小了,亲事也该提上日程了,可不能像秦大人这样,都这把年纪了才议亲,你是不知道,人家女方那边还以为他是有什么毛病呢。”
“秦大人看着挺健康的啊。”陆辛夷道:“一把年纪不成婚也可能是秦大人眼光太高,凡夫俗子难入秦大人法眼呢。”
两人都看着陆辛夷,听着她面上带笑,听着她用调侃的语气跟他们讨论秦砚(自己)的婚事。
敬王不由的皱眉,难道秦砚撒谎了?这丫头心里根本没他?不然怎么能这般反应呢?
秦砚看着她,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可惜他什么都没看出来。
不,也看出来了,看出了她的无所谓以及心如止水。
秦砚赶紧低下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似乎这样才能将喉头的话语全部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