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砚继续道:“但因为是摄政王的封地,这里每年的税收都不用上交给朝廷。去年西市丢失的那批银子,你还记得吧。”
陆辛夷点头。
秦砚道:“那批银子要不是我们中途截获,最后就会流到摄政王的手里,除此之外,西市每年都会有大笔的税收以各种合理的借口流传到了他手里。”
“我是陛下的人,担任开封府通判以来一直在利用各种渠道就在查摄政王的底。”
“还有上次,贺辞年跟开封府其他人被追杀,你还记得吧。”
陆辛夷再次点头。
“那次是开封府截获了一个情报,摄政王在荆州养了两万多的私兵。按照大胤太祖的规定,亲王只能养三百以下的私兵,这就是为了防止亲王篡位。”
“但摄政王养这么多兵,明显是有反意的,正好有个案子涉及到荆州地区,所以我让贺辞年过去……”
不等秦砚继续说,陆辛夷打断他:“这些公事你不用跟我说的。”
陆辛夷是真不想听这些。
秦砚瞬间明白了,他点点头:“总之就是我跟荣喜相看是这段时间开封府对摄政王派系穷追猛打后他们想出的拉拢计策。”
说到这里,秦砚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说下面的一段。
但还是要说清楚。
“这件事敬王跟我说的时候,我一开始不答应,但身为朝廷命官,那时候面临陛下成婚后要亲政的问题,摄政王要是不交权,陛下很难亲政,我们也想从这里寻得一些机会,所以我答应了。”
那段时间秦砚真的很痛苦,所以拐子案他都亲力亲为去办,只有忙起来他才没时间多想。
陆辛夷问:“所以当时你是想过要跟荣喜成亲的?”
秦砚道:“我只会让这件事永远停留在相看的阶段,不会有下一步。”
他说的很坚定,这是他最大的让步。
这话他没跟敬王说过。
忠君是他自小以来就一直被灌输的思想,学会文武艺,卖于帝王家,这是所有读书人的统一思想。
以前他没觉得这个想法哪里有错,但渐渐的,他开始“自私”起来了。
他已经错过两人最和谐的那一段,不想后面连想她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他暗下决心,如果中间真的到了他们不得不成亲的地步,秦砚已经想好了,他会不小心的摔断腿。
一个瘸子是当不了大官的,那时候摄政王肯定就看不上他了,他没有了利用价值,自然也就不会跟荣喜成亲。
荣喜是摄政王拿来拉拢对他有利势利的手段,所以不会让荣喜嫁给他这个没有任何价值的瘸子的。
大胤官场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官员受伤残疾后,将不会再担任主官。
他到时候大概率会被调到一个没什么实权但也能养活自己的闲职岗位上。
他当时也给自己想好了退路,如果真的残疾了,他就求敬王,给他调动回江南东路,以他五品官的身份,可以找一个离家近又能照顾母亲的闲职。
所以他才想着趁着自己还有点权力的时候,帮她把她手下那些人的户籍给办了。
陆辛夷点点头,没有再深问。
秦砚:“后来荣喜托你给我带话,我才知道,她也不想联姻。她早就有了喜欢的人,两人已经好了一段时间了。”
“当时我很高兴,真的,只要荣喜也不愿意,那这个计划我可以全身而退的概率就大了很多。”
“荣喜让我帮他们离开京城。”秦砚道:“她会继续不动声色配合相看,中间甚至还会主动热情一些。
她只有两个要求,等我赴任的时候,得带着她一起走,第二个要求就是让我帮她把对方安排一个不起眼的官职,这样他们就能更好的隐蔽的生活,不会被郡王府那边的人找到。”
“我答应了,荣喜也很配合,所以摄政王虽然对我还有疑心,但他深信自己的安排不会有错。”
“后来双方达成共识,我卸任开封府通判,到时候会有摄政王那边的人接替,这样他现在京城做些什么就更安全了。”
“而我就调来江南西路当转运使,这里距离摄政王的封地很近,摄政王觉得这样他不怕我使坏,他有的是人能盯着我。
而我也这么想,距离他封地近,他要是有点什么动作,我也能察觉一二,提前给京城示警。”
“这次出门我除了带了铁锤,还有一些跟他一样机灵的孩子,不过那些孩子早就出发了,我把这些孩子散到了荆州各个乞丐窝里,这样不会惹人怀疑,还能搜集到很多有用的消息。”
陆辛夷倒是没说什么,不是她不心疼铁锤,而是知道古代的残酷。
一个没有依靠的任何人有时候想获得一些什么,就需要付出别人不能付出的代价。
不过她相信秦砚看在她的面子上,不会让铁锤真的有危险的。
果然,秦砚下一句话就是:“不过你放心,铁锤有人带着,会很安全的。”
但陆辛夷还是白了他一眼。
秦砚遭受一个白眼,反倒轻松不少。
他继续道:“带他们的人都是敬王身边的人,他们很有本事的,你别看敬王这些年很不着调,但他手下也有不少人,不然也不可能那么多的皇子都死了,就他活了下来并且成为亲王。”
这点陆辛夷还是很认同的,敬王看着是个流连花丛的纨绔,但其实是大智若愚。
“有了荣喜的配合,一切都很顺利,为了能带着她顺利出京,我特意选在了陛下成亲前几天。”
“离开的时机是帝后大婚前后。荣喜提前惹她父亲生气,被禁足,她故意不吃不喝,也不允许别人进来,等那天很多人都去看热闹后她带着两个丫鬟离开了郡王府。”
“丹阳郡主跟我说了一些。”
秦砚点头道:“我走那日,她跟丫鬟伪装成我的随行人员离开,她喜欢的那人早就先一步出发了。”
“我带着她们进入江南西路,最后将她安全的送到了新昌县。”
“她的丈夫现在就是新昌县的县丞,之所以把他们安排在我的下辖,一来也是防备的,我怕荣喜跟我玩一个计中计。
二来那里环境跟气候都不错,不算繁华,但也不算落后,大隐于市,挺好的。
我后来没有跟他们接触,但在新昌县令来见我的时候,夸了对方几句。
总之我让新昌县令知道,对方在我这里是叫得上名字的,这样县令也不会太过于为难他们。他们在新昌县就能很好的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