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窸窣窣的声音砸在窗户上,没过多会儿,逐渐转为霹雳吧啦。
艾知音望了眼窗户,“下雨了。”
韩济一点不在意天气怎样,只认真陪着韩皓轩玩乐高。
艾知音看他难得有时间有耐心陪韩皓轩,便提议,“明天要是天气好,咱们带皓轩出去玩吧。”
韩济眼前一亮,“有想好去哪儿?”
艾知音:“没有。正好彤彤在,我去问问她,她对玩比较在行。”
说着,她就要起身去找阚彤。
“别去,”韩济伸手,拉她一把,将她按回原位,“你准备皓轩出门的东西,剩下的我来安排。”
艾知音愣一下,“你安排?”
她有点不信任地望着韩济。
毕竟韩济平日里就是甩手掌柜,家里的事,还有皓轩的事,他也基本没过问过。
现在却要主动安排出游……
韩济挑眉:“这么不信任我?”
艾知音:“不是不信,是难以置信。”
韩济笑说:“明天你就知道了。”
艾知音点点头,“好。看你表现。”
楼下。
韩毓和韩旌被韩鸿德叫去书房。
三人不知谈了什么,最终韩毓气愤地甩门出来。
梁辛韵很是担忧,立即迎上去,“到底什么情况啊?”
韩毓一脸的委屈和怒气,“爸和二哥都站在韩济那边,既然说不通,还有什么好说的,就当韩家从此没我这个人吧!”
“哎,”梁辛韵刚想劝说。
韩毓拉着行李箱,也不顾门外刚起的大雨,便冲了出去。
韩旌从书房出来,一路追出去,最终在出院门时,将人拦住。
兄妹两人淋着雨,两人的剪影被水汽笼罩,离得太远,加上大雨冲刷的声音,屋内的人只能勉强看到两人身影,听不到两人说什么。
韩决的母亲立即派人,让给外面的两人送伞。
然而等刘嫂等人打着伞出去,韩毓和韩旌已经谈完了。
韩毓对韩旌很是抗拒,韩旌拉韩毓进屋,韩毓怎么也不肯。
刚好韩旌的司机还没走,韩旌也不顾雨大,招来司机,硬是拉着韩毓,将人按在了车里。
还吩咐司机,将她送去酒店。
韩毓靠着车窗,哭的撕心裂肺,一旁给韩旌打伞的刘嫂看着都心疼。
好好的兄妹,干嘛闹成现在这样呢?
司机将车开走,刘嫂才随韩旌一起回了屋。
韩济的母亲看到自己丈夫如此狼狈模样,浑身湿透,立即担心起来,拉着韩旌上楼换衣服。
刚好,韩鸿德从书房出来。
韩决的母亲上前,忍不住问:“爸,就没有什么好方法吗?他姑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这样走了?冯阳现在还在住院……咱们这些家里人要是不出手帮她一把,那她……”
“够了!”韩鸿德带着怒火说:“你们都想要两全其美,但哪儿有那么多两全其美?嗯?冯阳这事,肯定要从重处理,又晴是我外孙女,他丈夫是我外孙女婿,我能不帮?能不拉一手?韩济这事做的是过了,也够狠,可韩家需要这样手段够狠的人,不然怎么镇住事儿?我能给出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你大哥或二哥,想办法给又晴的丈夫找个国企,以后当个中层之类的。其他,别想了。”
“那冯阳……”梁辛韵话说一半。
韩鸿德睨了她一眼,“有本事做,没本事承担么?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后果,连皓轩都懂的道理,还要谁教给他?韩济不是没给他选择,是他心存侥幸。”
梁辛韵不发一言。
这件事,确实没法再从中斡旋。
出于亲情考虑,对冯阳,他们都想着能捞一把是一把。
可再客观一点看待,一切正如韩鸿德所言。
自己犯错,自己要承担后果,不要心存侥幸。
做了亏心事后,总有夺命鬼上门敲门的一天。
韩鸿德语重心长:“最近巡视组活动太频繁,纪检那头肯定还有大动作,辛韵,你也和你两个哥哥多说一说,都小心着点,没处理好的,尽快处理好,别像冯阳这样,做事虎头蛇尾,让人一下就找到七寸。一星期前粤省的一个常委自动投案了,估计最近会出新闻。可见有些省份,督查的压力之大,头部的领导都撑不住了。会不会再往上殃及,不好说。”
梁辛韵“嗯”一声,默默听话。
有些事,怎么说呢……
韩鸿德死板归死板,但政场上的有些事,他比谁都看得清。
这世上没有绝对干净的人,韩家、梁家,都是。
梁辛韵也不敢打包票,梁界和梁奥一定没干过什么不干净的事。
毕竟他们行事,也不和她汇报,做了什么她也不清楚。
只能说,这世界非黑即白,所谓法律、所谓规则、所谓公平,不过是上位者为约束下位者制定的准则而已。
就好比,两拨人在踢足球赛,同样游戏规则,但其中一方,既是运动员,又是裁判,试问这场球赛怎么比?
很不幸,韩家和梁家都是其中既当运动员,又当裁判的一方。
就是因为其中的事,已经没办法用一个客观的角度去评判,梁辛韵这才选择抽身事外。
高官厚禄,谁不想要。
但这种踩着带血的钢丝绳走路,脚底就是万丈深渊的游戏,一旦行差踏错,就是万劫不复,谁又能有永远处于不败之地的本事呢?
或许在韩鸿德眼中,韩济、韩池都有这样的本事。
甚至也希望韩沉一样能有。
可梁辛韵并不希望。
还好韩沉够固执,最后只是一个小大夫。
天就是塌了,也砸不到韩沉身上。
韩毓的事,在韩家也到此为止。
闹不起来,也解决不了。
不是每件事,都能有个结局。
烂尾、没有结果或许是多数事的常态。
韩鸿德和韩旌不糊因为韩毓的求情,就会出手保冯阳。
韩毓也不会因为最后韩鸿德还给冯又晴的丈夫安排了一个归宿就因此对韩家人感恩戴德。
韩决的母亲担忧道:“以后可怎么办?他姑姑还认这个家吗?”
梁辛韵拍拍她的手:“凡事自有定数,咱们也干预不了。”
韩决的母亲叹口气,只能无奈点点头。
话虽如此,但谁都知道,韩毓怕是再也不想回这个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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