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对不起……”
“是我冒犯了您,请您原谅我,请您原谅我!”
朱雷嘴中念念有词,他开始重重磕头,咚咚咚的声音在死寂的室内回响。
“怎么说也算是队友,我们要不要去救他?”李沐曦咽口口水,有些不忍心地问。
他提供了用意念交流的道具,并且信誓旦旦地保证这种道具可以屏蔽副本中的诡异存在。
没想到朱雷只是嘴皮子上耍了两句流氓,就被同乐佛女发现,并且展开了报复……
“你想救,你就自己去,不要带上我们。”司马云轩冷声说。
李沐曦被彻底噎住了,他往后缩了缩,不再说话。
在猛烈的磕头撞击中,朱雷的额头很快凹进去一块,颅骨破碎,血液飞溅。
但诡异的是,即使是这样他却依旧没有死去。
他忽然停了下来,仰起被鲜血涂满的脸,做出虔诚倾听的样子,仿佛有人在和他说话。
“多谢您的慈悲,多谢您的宽宏大量!”
朱雷欣喜若狂地说,他站起身爬到神台之上,拔出了女缘面前那根散发着幽幽绿光的蜡烛。
“我愿意付出我的一切,我愿意永生永世地侍奉您,伟大的佛女!”
说完这句话后,朱雷就抬起自己的屁股,一下子坐到了长长的烛针上!
烛针穿透了他的下体,从尾椎处刺出,血液汹涌而下。
而他的双臂和双腿,都被诡异的力量拉长、扭曲,紧紧包裹住躯干,让他的身体变成了倾斜的圆柱体。
头颅变成了烛芯开始燃烧,红色的血液变成了烛油。
朱雷现在,真正变成了一支正在燃烧的蜡烛!
所有人的呼吸声都变得急促起来,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朱雷死去,又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尸体消失。
第一次死亡,是副本的失败。而尸体的消失,则意味着玩家的彻底消失。
而现在,距离进入副本,还没有经过十二个小时。
在长久的死寂后,何枝从自己新买的空间戒指中摸出一把手电筒,率先走了出去。
她走到神台旁边,扶正女缘面前沾着血的烛台,将蜡烛重新插了上去,点燃。
主殿中的一切都变回了原来的样子。那些蠕动的黑暗、幽绿色的诡异光芒,都消失不见了。
女缘脸上的苦相重新变回了平静安宁的样子,她轻轻地呼吸着,仿佛对刚刚发生的一切无知无觉。
室内没有风,神龛上的幔帐却依旧轻轻晃动着,莲座上的曼妙身影若隐若现。
在幔帐完全被吹起前,何枝立刻低下了头。
不可喧哗打闹,不可瞌睡打盹,不可直视佛女神像。
但尽管如此,何枝依旧能感觉到从幔帐后穿来的视线,阴冷、邪恶,绕着她不停打转。
突然,何枝感觉到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移开了,而孙宁滢恰巧走到她的身边。
“蓉蓉,你还好吗?”孙宁滢关心地问,但她的视线却落在何枝左手的尾戒上,“这是你买的空间道具吗?”
何枝转着自己的戒指,“对,你有什么指教?”
紫星商城中最畅销的道具,无疑是空间道具。
戒指、手表、纽扣、项链……这些道具的储存空间往往只有几立方米不等,却要花费上万紫星币。
即使如此,为了多装点道具和药剂进入副本,依旧有玩家攒钱咬牙购买。
但有人天生不用为此烦恼,他们会从副本中获得空间类型的技能或者道具,幸运地省下一大笔钱。
比如那个人,就有一个既可以储存东西、又可以进行鉴定的笔记本。
孙宁滢直到看到这枚戒指,才算是真正放下心来。
她对着何枝笑一下,“我只是想问问你花了多少紫星币,我也想买一个。”
“你不是也有?”何枝扫一眼她手腕上的男式手表。
孙宁滢将手缩了回去,“你认出来了啊……这是我前男友送我的。”
在暴雨副本中,孙宁滢就用过这块手表。
她所说的前男友,十有八九是死在副本中的吴迈,手表恐怕也是她从吴迈还未来得及消失的尸体上扒下来的。
“你的前男友真大方。”何枝淡笑着说:“这么大方的男人,怎么会变成前男友呢?”
“该不会是死了吧?”
孙宁滢刚刚放轻松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她惶恐地看着何枝。
“你、你……”
“我开玩笑的。”何枝收敛笑意,漆黑的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孙宁滢,直到对方不由自主地开始后退。
恐惧吗?害怕吗?感到煎熬吗?
但这一切,还没有真正开始。
这时,李沐曦突然急促地小声问:
“你们快来看,这是什么?”
所有人立刻围了过去,看向李沐曦指着的地面。
这是朱雷曾经磕头的位置,这里青砖破碎,沾着泥土和鲜血,被李沐曦掀开,露出被盖在下面的黄色符纸和红色血咒。
“我想看看朱雷死后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李沐曦轻轻咳嗽一声,略过自己想捡漏道具的心思,继续说:“就来这里检查了一下,没想到看到这个。”
“你们说,这是什么?”
“看不太清楚,你把它拿起来看看。”司马云轩说。
李沐曦纠结着,不敢触碰。
司马云轩轻蔑地哼了一声,自己找了一根棍子,将符纸挑起,拎到半空中。
何枝的眼睛中再次亮起淡淡的金色,她看到血咒在这一刻仿佛活了起来。
一只四脚长脖的诡异生物挣扎着,被突然出现的绳索捆住。
像是逐渐演变的象形字一样,这个外表奇怪的生物、绳索都慢慢拉长、变细,最终变成了写在符纸上的血咒。
她从空间戒指中拿出纸笔,将这个血咒的模样临摹下来。
*
凌晨六点,天色泛明。
村长打开锁走进了供奉着同乐佛女的庙宇中,在看到守夜的人少了一个后,轻轻扬了一下白色的眉毛。
但他什么也没问,只是指着地板说,“把上面的血迹打扫干净,我会找人过来,把破损的地砖重新铺一铺。”
“村长,我们可以出去了么?”何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