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消失之前,何枝跟在司马云轩、孙宁滢和李沐曦的身后,进入了村北的庙宇。
前面三个人已经彻底将她孤立,无论是讨论副本线索、商量下一步的计划,都远远地避开了她。
甚至,司马云轩会时不时抬头看她一眼,眼中闪烁着恶意的光芒。
村长早已等在庙中,面色有些难看:“你们去了哪里?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孙宁滢温顺地说:“村子里的人听说我们在为佛女守夜,都很羡慕,邀请我们去做客。”
“我们拒绝不了,就在村民家多留了一段时间。”
村长听了,脸上的表情瞬间舒展,甚至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这很好,对佛女的虔诚和向往,会让他们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他对着站在殿中的四人说:“规矩你们都知道,我就不再重复了。”
“最近村里不安生,下午刚丢了几个小孩子。我还要去村西那边找一找,你们可千万不要乱跑。”
说完,村长就离开了这座庙宇,并且再次落了锁。
四下瞬间变得寂静起来,鸟声虫鸣都消失了,只有男缘女缘面前那两根巨大的蜡烛,偶尔会因为灯芯燃烧,发出“啪”地一声细响。
李沐曦自告奋勇去检查窗户,司马云轩和孙宁滢站在一起低语着,偶尔抬眼看看站在角落的何枝。
她距离他们很远,依旧是满身的狼狈,连头发上的泥水都没有擦干净。
“A级副本的难度很大,几乎每天都会死人,所以今晚一定会出事。”
司马云轩说:“与其被动等待着诡异选择,成为那个不幸的倒霉蛋,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我这里有药。”
他拿出一根半指大小的药管,里面装着具有致幻控制效果的粉末。
司马云轩将手中的迷药递给孙宁滢,“你的镜花水月是不是还没用过?找个机会。”
孙宁滢接过,点点头。
她的镜花水月能力,在一个副本中只能对三个人使用。目前还没有用过。
只要能勾出这个秦蓉蓉内心深处最想见的人,再使用致幻药物,秦蓉蓉肯定能被他们控制,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们要把秦蓉蓉骗进神龛里,探一探这个所谓的同乐佛女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再利用玩家不能直视佛女的规则让秦蓉蓉死掉。
他们既能掌握线索,又有了一个替死鬼,还能除掉这个不顺眼的玩家,可谓是一箭三雕。
在想好下一步后,司马云轩的心情放松了一些,一边等待着夜色完全降临,一边拿出从秦蓉蓉那里抢来的珍珠把玩。
这颗珍珠莹润无瑕,捏在指尖,就像是捏着一捧柔和明亮的水。
他们回来的路上研究了很久,无论是放在水中、火中,还是用利刃去切割磋磨,这颗珍珠都没有任何变化。
裹在珠子上的青黑色的气息,反而随着距离白塔越来越远,慢慢消失了。
祭神仪式在明晚,明天白天,还要去白塔中看一看。这次没有秦蓉蓉在前面探路,该怎么保证自己的安全?
村西的那些村民倒是可以利用一二,他们既然敌视同乐佛女,那被视为禁忌的白塔中,是不是有他们信奉的存在?
为了自己的信仰去死,不过分吧?他司马云轩也是助人为乐。
还有那个李沐曦,遇事只知道逃跑,平时又像个墙头草一样,风往哪吹就往哪边倒。
这样的人,死了也不可惜。
司马云轩一边思索着,一边抛玩着手中的珍珠。在珍珠下落经过他视线的瞬间,他恰巧抬眼望向神龛的方向。
珍珠变得透明,他的视线穿过了珍珠,看到神龛里有五个小孩子手牵手,对着他咧嘴微笑。
下一秒,珍珠落回了他的手心里。
神龛依旧是原来的帷幔重重的样子,除了两个不知是生是死的缘男缘女外,什么都没有。
“你们笑屁啊。”不远处坐着的李沐曦忽然说。
司马云轩一惊,猛地扭头看向他,孙宁滢也被惊得站了起来,下意识地远离了李沐曦。
李沐曦保持着双腿盘在一起,坐在地上的姿势。但他依旧面朝着神龛,怒骂道:
“你们笑屁啊!”
“李沐曦。”司马云轩快步走过去,捂住他的嘴,低声问:“你在骂谁?”
李沐曦指着远处的神龛,表情激动地说:“轩哥,你看到了吗?那几个小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偷溜进来的!”
“肯定是那个秦蓉蓉!我们走了之后,她把这些小孩子也从塔里带了出来,送到这里吓唬我们!”
孙宁滢鼓起勇气靠过来,小声说:“沐曦,你是不是看错了?那你什么都没有。”
李沐曦一愣,“没有?怎么会没有?我看的清清楚楚的!五个孩子!”
“就连被轩哥炸死的那个也在里——”
李沐曦的话停住了,他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又看到了什么,开始不由自主地哆嗦。
被炸死的那个孩子变成了碎肉血沫,怎么会被秦蓉蓉带出白塔,送到这里?
男缘面前的烛火突然开始闪动,看起来下一秒就要熄灭。
司马云轩和孙宁滢第一时间远离了李沐曦,快速移动到女缘面前那盏更稳定的烛光范围内。
李沐曦在摇曳的烛光中,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嘴里开始用不同的声音、不同的语调自言自语。
“别笑了!别笑了!”
“哥哥,你真的要带我们去白塔那边吗?爸爸妈妈说那里有怪物哦。”
“不,我不是,我没有!不是我的主意,我也是被逼的!我没有选择!”
“哥哥,白塔里有好多鳄鱼哦,还有狐狸,还有鹰……啊,我怎么忽然炸开了。”
“……离我远点!不要靠过来、求求你们不要靠过来!”
“哥哥,你骗我,这里不好玩呜呜呜……我想回家!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李沐曦的嚎叫声被硬生生地止住了,他抓挠头发的动作突兀地停了下来,双臂垂下。
他的手指沾着鲜血、被硬生生抓下来的头发,还有染血的头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