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药房待遇着实是极好。”苏婳唇角勾起一抹笑,“奈何我只知这一个急救之法,对旁的岐黄之术一窍不通,只怕是要辜负周老大夫一片美意。”
“当真?”周老大夫眼中惊疑不定。
苏婳笑意不变,“自是比黄金还真。”
上班?她这一辈子绝不会再上班。
只要口味嗦螺卖得好,比留在周家药房当个小大夫可有赚头多了。
最关键的是,自由啊。
苏家兄妹辞别周老大夫,提着三大包药材往外走到巷子口。
“婳儿,那劳什子急救法是咋回事?”苏二虎终是忍不住,“还有这三包药材,说是给爹治风寒用,可咱爹都死十三年了,婳儿莫非是在哪儿认了门干亲不成?”
苏婳眉心一跳,轻咳一声。
“那什么,二哥可记得我先前被孟婆所救一事?”
“自然记得。”苏二虎低喃出声,转而眼眸一亮,“婳儿意思是说,那劳什子的急救法是孟婆教你?难怪,这神界的法子就是好,还能从阎王爷手里抢人。”
他一阵絮絮叨叨。
望向三包药的眼神更是惊奇,“我还以为,这神界的人,断不会生病,原来竟和我们凡人一样,会感风寒,要吃药调理。还是婳儿聪慧,知道用爹的名义来买药,不然这孟婆一事若被旁人知晓,那咱们老苏家可要整日被人围观……”
眼看着自家二哥这画风越走越偏。
苏婳连忙打住,“二哥!这药是给咱们自己吃的。”
“啥?”苏二虎惊呼出声,“家里没谁生病呀,吃这玩意干啥?”
苏婳噗嗤笑出声,“自然是做好吃的东西,而且,保管二哥吃了还想吃。”
说罢,便拉着人往镇东集市肉摊走去。
在周家药房耽误时间过久,如今的肉摊上,只稀稀疏疏散着一点肉。
苏婳买了两斤猪板油,在苍梧镇,这猪板油和肥肉一个价,都是十八文一斤,而瘦肉反而便宜一些,只要十二文一斤,屠夫见这早集快散场,还送了两根大骨头当添头。
“婳儿,咱不买点瘦肉回去么?”苏二虎掏出钱袋子,有些纳闷地往外数铜板。
往日里婳儿最是喜欢吃瘦肉。
如今,咋地单单买这猪板油回去?
“不着急,等下次咱家赚了银子再来买。”苏婳笑着接过猪板油和骨头,抬步往镇口的方向走去。
这上河村着实偏了些。
光是一趟就得一个时辰。
回去的时候,怕是午时都要过了。
“嗳。”苏二虎见苏婳走得飞快,只能连忙跟上去,“婳儿若是想吃肉,二哥这里还有铜板,都是卖兔子挣的,娘说了,婳儿想买什么都可以。”
许是怕她不信,又连忙道:“咱们家里有银子,而且待这阵子农忙过后,我和你大哥、三弟便去码头扛袋子,断不会少这吃肉的银钱,婳儿无需为此忧心。”
苏婳脚步一滞,抬眸望向苏二虎。
他今年不过才十八。
放在她前世,那是刚上大学的年纪。
可他脸上虽满是青涩之气,但他,以及苏大虎苏三虎皆是自打十来岁左右便会在农闲时去码头扛袋子赚银钱,前几年他们小,一人一日能赚到五个铜板已是稀罕之事,后来,他们成年,一日从早累到晚,也不过十五个铜板。
其中,绝大部分的银钱全是进了原主的肚子。
“是。”苏婳笑着点点头,“以后,咱们定能日日吃肉。”
待苏家两兄妹走回上河村时,已经是午时。
上河村村口,长着一棵歪脖子梧桐树,在苏婳有记忆以来,这梧桐树便比她还粗,如今,树干更是硕大,树上一簇簇巴掌大的梧桐叶,遮天蔽日,树下,不少村民正在纳鞋底侃大山。
“咦,老苏家二小子和小闺女这是去镇上回来哩?”一个妇人眼尖,远远便瞧着苏家兄妹身影。
嘴中瓜子皮一吐,拔腿便往二人方向跑。
“哎哟,这是买的啥糕点?一买就是这好几大包,定要费不老少的银钱罢?”刘寡妇径直夺过苏二虎手中纸包,翻来覆去一阵打量,顿时皱起鼻头,“这糕点味道咋这么冲,倒像是药味?二虎,你娘生啥病了么?”
“刘婶子这话说得!”苏二虎皮笑肉不笑,伸手将药材包抽回,“我娘身子骨一向硬朗,便是刘婶子您生劳什子病我娘都不会生病。”
“你这娃子……”刘寡妇面色讪讪。
眼珠一转,“哟,我咋还闻着肉味了。”
说罢,便直接往苏二虎后头的背篓里瞧去,待瞧着里头的猪板油时,直接惊呼出声,“我滴个天娘勒,二虎,你家这是又买猪肉吃哩,还有一根老大的骨头,这么多,咋吃得完呐?”
那白生生的猪板油,差点将妇人的口水都激出来。
同样是上河村的寡妇,同样是生三个儿子,偏偏苏白氏这三个儿子两个都已经娶妻生子,虽说日子苦了点,但有两个儿媳妇那么多孙辈可以使唤。
不像自己,三个娃全都是光棍。
怎么想怎么心里不平衡。
闻声赶过来的村民们瞧着背篓里的东西,亦是出声附和。
“这日子可不兴这么过,再吃下去,你们家那几亩地可全要被吃没了。”
“是呀,疼闺女也不带这么疼的,你小妹都吃这么壮实了,平日里更是得少吃点肉才是。”
“可不是!谁家儿子不疼,倒偏疼一个丫头片子,这丫头片子迟早是别人家的人,这苏老婆子只怕是越老越糊涂了,以后家业全被这小丫头吃光,可有得她哭的……”
苏婳听得都牙疼,煞有其事点头,“有道理。”
正伸长脖子唾沫横飞的众人瞬时噤声。
再望向苏婳的眼神更是一言难尽。
她难道听不出,他们方才全是在编排她?
本以为昨日破庙捉奸一事,这老苏家的小闺女突然变得灵泛了,没想到一夜过去,又回到以前那个痴傻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