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是在卖口味嗦螺,二虎他们今日也去摆摊了,至于赚得多不多,就不知道了。”钱月娘一口一个红枣,语气淡淡,“每日赚的银钱都是婆母把持着,女儿根本瞧不着。”
“哎哟!我听村里人说五个小石螺就要一个铜板,还以为是在吹牛,没想到竟然是真的!”钱母听得一拍大腿,老眼中精光乍现,“这么能捞银子的营生,你可得带带你大哥啊。”
钱月娘瞄她一眼,哪里不知她打的什么主意。
两手一摊,摇摇头道:“娘,这卖嗦螺的生意,大哥做不了。”
“什么?”钱母眼神一变,满脸不可置信,“你这丫头,嫁了人就胳膊肘往外拐,不顾自己娘家了,连嫡亲的哥哥都不帮扶一把?”
钱月娘连忙拉住她,叹道:“娘说的是哪里话,这方子是婳儿想出来的,说是要用什么药材炒制,可药材被婆母锁在柜子里,每次炒唆螺更是将我们全赶出来,天天防我们跟防贼一样,女儿根本没法子学这口味嗦螺。”
“苏家那个傻丫头?这怎么可能!”钱母惊呼出声。
心中更是不敢相信。
那个像猪一样,整日里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的丫头,竟然还会赚钱了?
“就是她。”钱月娘点点头,指指灶屋,“今儿个女儿带的野猪肉,也是她一手打下来的,前几天小姑子突然不傻了,还……还会许多东西,这方子就她和苏白氏清楚。”
对于苏婳受孟婆指点一事,钱月娘没说出口。
毕竟,苏婳向来是老苏家的心头宠,苏白氏更是让全家将此事保密,要是知道被她说出去,只怕以后讨不着好。
“傻子居然一夜之间会变聪明,这怕不是鬼上身吧?”钱母满目惊骇。
不仅突然会赚钱,而且连野猪都会打,要知道,便是成年男子遇着野猪,也只有拔腿就逃的份,苏家小闺女一个姑娘家竟能打下来吃野猪肉,这不是鬼上身是什么?
“咳咳……”钱月娘皱眉,“什么鬼上身!小姑子自小出生便有异象,更是被高僧断言是富贵命,怎么可能会被鬼上身,娘以后可不要说这种话了。”
对于小姑子不再痴傻一事,她向来是爱多于恨。
要不是小姑子变聪明,她这些天哪能从连个鸡蛋都吃不到的日子一下转变到大鱼大肉,而且是一日三顿,顿顿不重样,老苏家更是每日都有银钱进账,上河村上上下下哪一个不羡慕?
她这身子亦是又胖了一圈。
这都是因小姑子而起。
当然,如今的苏婳滑头得紧。
想从她嘴里套个话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行!不说就不说。”钱母不以为意,轻轻拉过钱月娘的手,满目殷切,“反正这口味嗦螺的事情你每日多留个心眼,这河里的石螺成千上万,她老苏家几个人也赚不完,还不如让我们一起赚钱,咱们都一家人,也不必那般生分。”
“女儿知道。”钱月娘颔首。
钱母见状,满意地点头,觑了眼天色,“难得回来,咱娘俩多唠唠嗑,待你嫂子回来,我让她晚饭给你煮点白粥,再炒个野猪肉,煎个鸡蛋!女儿在婆家最是受苦,回娘家了自是得娇养着!”
“谢谢娘……”
金乌西沉。
天空逐渐被渲染成一副斑驳的水彩画。
上河村村口,赵氏提着两个满满当当的菜篮从牛车上下来。
可没走几步,便被一个绿色身影拦住了去路。
“大嫂,你这是去哪儿了?咋拎着这么些东西,这老鼻子的菜定然沉得很,芸儿帮你拿一些吧。”
少女声音温柔似水。
却是让赵氏心中咯噔一声响。
她后退一步,避开少女伸过来的手,“不必了。”
孟芸儿见她一副退避三舍的模样,贝齿轻咬着下唇,声音颇为委屈,“芸儿可是做错什么惹大嫂不喜了?小时候大嫂经常烙饼给芸儿吃,还说很是喜欢芸儿,如今怎地全变了?”
赵氏眉头微蹙,“你记错了,饼是烙给婳儿吃的,是你抢去的。”
“而且,我从来没说过喜欢你这样的话。”
孟芸儿一噎,却是摇摇头,“那饼子是婳儿妹妹给我吃的,说嫂子烙的饼最是难吃,她吃不下,才送给我吃的,我从未抢过她的东西。”
“我做的饼确实难吃。”赵氏默了默。
她的厨艺向来不怎么样,只会做包子馒头,不会烙饼子。
烙出来的饼子自己都嫌硌牙得慌。
婳儿不喜欢吃才正常。
赵氏忽地想起婳儿吃苏白氏烙的饼子时的神情,暗自下定决心,以后得多和婆母学学厨艺,免得以后婳儿喜欢吃的东西,她都不会做。
孟芸儿嘴角狠狠一抽,旋即,亲亲热热挽上赵氏胳膊。
“大嫂,这里没外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老苏家的情况你也清楚,苏婶子心里只装着苏婳一人,三个兄长全是为苏婳做嫁衣裳,你们每日辛辛苦苦摸嗦螺,卖嗦螺,最后连一个铜板都瞧不着,心中不会觉得不公么?”
赵氏望着胳膊上的绿衣袖,没说话。
孟芸儿嘴角微扬,“大嫂,与其终日为他人作嫁衣裳,还不如为自己考虑考虑,大哥是老苏家的长子,大郎二郎如今更是一日日长大,大嫂莫非还想他们一辈子像大哥那般做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泥腿子么?”
“你究竟想说什么?”赵氏垂眸,声音有些冷。
“呵——”孟芸儿轻笑出声,水眸中尽是势在必得。
“大嫂是聪明人,只要大嫂将这口味嗦螺的方子告知芸儿,芸儿必会给大嫂一笔不菲的报酬,足以让大嫂的小家能吃香的喝辣的,一辈子万事不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