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没事,这盆子我们自己来就行。”苏大虎摆摆手,将牛车牵到院里停好,卸掉车上的一应物什往堂屋走。
见一家人目光灼灼,他也没卖关子。“今日刘家婶子在我们摊子旁支了个摊子,也是卖石螺,不少客人都到她那儿去了。”
苏白氏惊呼出声,“刘金花?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会做嗦螺?”
这嗦螺方子她一直藏得严严实实,便是闺女带回来的那三包佐料她每日都会去瞧,一片都没有少过,方子根本就不可能泄露啊。
苏二虎摇摇头,眉头微皱起,“她摊子上卖得不是口味嗦螺,而是炒石螺,看着像是把壳去掉,只用里面的石螺肉炒制,还放了韭菜和辣椒段,闻起来味道也挺香。”
“那婆娘就是故意跟咱作对!”苏三虎冷哼一声,忿忿不平,“不仅特意将摊子支在我们旁边,连这价格都比咱家的嗦螺便宜一半,一个铜板十个石螺肉,咱家摊子好多老顾客都被她抢走了。”
苏白氏听得怒火中烧,狠狠啐一口,“这个刘金花!年轻时候就惯喜欢给老娘使绊子,如今还敢来抢老娘的生意,当真是不要脸至极。”
“年轻时候?”苏婳听得一愣,不由扯扯身旁的苏大虎。
后者顿时有些无奈。
一扯唇,低低地道:“刘家婶子小时候喜欢咱们爹。”
竟然是因为苏老头?
苏婳挑眉,原来,这还是一段争风吃醋的戏。
不过,苏老头的魅力未免太大了些,已经死了十多年,如今尸骨都怕是已经化掉,可刘金花却还是念念不忘地,各种找茬。
真当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死了都难忘。
看苏家三兄弟,便知苏老头样貌身材想必都不差,能让人惦记一生倒也算合理。
“不过,为啥是小时候?”苏婳突然发现重点,难不成刘金花也是上河村人?
苏大虎点点头,脸色透着几分古怪,“刘家婶子确是上河村人,她夫君是别的村子入赘来的,当时爹娶了娘之后,刘家婶子不愿嫁到其他地方去,老刘家人便变卖了好几亩地给她在上河村招婿。”
苏婳:“……”
“乱说什么乌七八糟的事,小心污了你妹妹的耳朵!”苏白氏瞪苏大虎一眼,“这个不要脸的老蹄子,老娘今日就找她去,不然还真当我怕了她?!”
说罢,一把扯下身上的围裙便往院外冲。
苏家三虎唰地一下站起身。
“娘,您别急!”苏婳一个箭步冲上去,拦住妇人,低叹道:“这石螺本就是一个好东西,只是以前发现的人不多,咱们老苏家能做口味嗦螺,旁人自然也能炒石螺肉,咱去找她又能咋样?”
苏白氏本就不是蠢人。
她咬咬牙,“可这嗦螺方子,你好不容易才想出来,如今,不过才卖了几天的功夫,她就来抢生意,为娘看着实在是心疼得慌!”
以前家里穷,没能给婳儿攒到什么嫁妆。
前不久,又和冯家退亲,这名声……更是被冯家坏去不老少。
若是不多给婳儿留下银钱傍身,她怕是都没法子安心去下面见老头子。
“娘不必担心,不过是一个嗦螺方子罢了。”苏婳轻轻握住苏白氏的手,笑容晏晏,“这口味嗦螺虽然能赚些银子,可实在太费人,咱们一家人一日全耗在上头,比起赚的银钱,我们付出的更多。”
其实,自打上晌见到孟家的面条铺子伊始,她便想了许多。
既然要赚钱,何不赚些轻松又低成本的钱?
所以,刘寡妇下晌冷嘲热讽时,她完全没放在心上。
“婳儿你的意思是?”苏二虎闻声,眼神瞬时蹭亮,“咱们除开这口味嗦螺外,还能再另外做些旁的生意?”
“聪明!”苏婳笑着颔首,拿起先前放在地上的背篓,“你们瞧,这个,便是咱们下一步可以做的生意。”
苏家人闻声往背篓里瞧去,待瞧着上面的物什时,脸上的希冀齐齐僵住。
“梧桐木?这梧桐木还能吃不成?”
苏婳嘴角一抽,将最上头的五段梧桐木抽出,递给大郎二郎,“乖,先去帮小姑将这几段木头放在咱们屋后头去,记得找个遮阴的地方。”
“嗳。”大郎二郎愣愣应声。
虽然他们不知道这梧桐木能咋吃。
但小姑说的话,定然是不会有错的。
苏婳伸手,从背篓拿出一簇平菇,外加一捧木耳,面上笑意愈深,“以后,咱们可以用这个做麻辣烫卖!”
“毒菌子?!”苏白氏满目震惊,她不懂什么是麻辣烫,但她却知道菌子吃不得。
一把夺过苏婳手中的菌子扔篓里,“婳儿,这毒菌子可不能吃啊,吃了会没命的!绝对不行。”
说罢,又赶紧给苏婳拍着手掌,生怕上面沾着什么毒。
苏大虎眉间微皱,“娘说的对,生意差了咱可以再去想办法,但这毒菌子可万万碰不得。”
苏二虎眸中亮起的光忽地熄了,幽幽叹口气,“婳儿,你以前没在村里走动,怕是不记得,咱们村子里以前便有一家人因毒菌子毒死的,这菌子的生意咱们不能碰!”
苏三虎更是一把抱起背篓,蹬蹬蹬跑出去丢院子角落去了。
苏婳:“……”
就在苏家人为新的生意一筹莫展时。
上河村村中心,唯一的青砖大宅院里,灯火通明。
孟福躺在床上,一直疼得直哼哼。
“大夫,你看这么久了,快开个方子给我儿子止疼啊,需要什么药尽管开,我孟家不差钱!”孟母听着儿子的哼痛声,只觉得一颗心都揪了起来。
伤在儿身,疼在娘心。
她情愿此刻受折磨的人是她自己。
“苏婳!都是因为苏婳那个贱人!”孟福半垂着手腕,一张臃肿的脸已是红紫交加,鱼泡眼中更是一片阴鸷。
“娘,快找爹回来,让他去县衙门报官,苏婳这个小贱人,她今日竟敢伤我,我定要让她坐牢坐到死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