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叔好!”苏婳笑眯眯同馄饨摊摊主打了个招呼。
又抬手指指苏家兄弟抬下车的一筐串串,“这不,家里种了些青菜吃不完,便打算在这支个摊,看看能不能卖出去换几个铜板买点肉吃!”
馄饨摊摊主闻声,不由抬眸打量苏家兄妹一眼。
除苏婳穿着一身细棉衣裳外,三兄弟身上全是粗布衣裳,而且都洗得发白,袖口袍摆处好几个补丁,一看就是穷苦人家。
至于身后的牛车,只怕是同村子里的人借的。
眼见着他们四人拎着一筐筐物什,便要直接堆在以前的包子摊上。
摊主连忙出声制止,“哎唷!我滴个老天爷哟,咱们做生意可不能这么不讲究!
这包子摊前不久可是才出过事,谁瞧着不是绕道而过?
你们倒好,直愣愣冲上来!
要摆摊的话,我这馄饨摊子再往边上挪挪,你们摆过来便是。”
苏婳眉头微挑,这老摊主倒是个热心人。
不过,他们的麻辣烫摊子占地也不小,哪能真的占人家摊位。
旋即,浅笑着摆手婉拒,“多谢老叔!待会儿要是客人看着我这摊转头就跑,我定来麻烦你,半点不带含糊的!”
“嗳。”老摊主见状,也没再多说什么,反正待会儿下课时间就什么都知道了。
毕竟,当包子铺倒掉后,就有好几个外头小巷子的摊贩移过来,想要做这学堂学子们的生意。
谁料,学子们一瞧着在包子摊上,看都没看直接转手就走。
这兄妹几个用竹签串青菜瞧着倒是新颖,可如今学堂的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想将这几大筐的蔬菜卖出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一旁,面条摊、羊汤摊、馅饼摊摊主见着苏家兄妹动作,纷纷叹息摇头。
他们早就开始寻摸着县里面哪儿有好去处准备搬走。
这一家子倒好,竟还愣头青一样猛一兜头冲进来。
一带就带三四十斤青菜,要是家里远,这拖过来又拖回去,青菜都要蔫巴得不成样,还不如直接留着喂家里的鸡鸭来得靠谱。
起码,还能见着几个蛋。
到这里,只会是全打水漂!
对于五感日渐灵敏的苏婳而言,这一个个眼神、压低声音的交谈就像是放大版在耳边、眼前播放,不过,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想要做生意赚钱,自是要承担风险。
想要多大的收益,就得承担与之相匹配的风险。
这个规则无论在什么时代都适用。
麻辣烫不比口味嗦螺,只需要一点未燃尽的木炭保温就足够,而是需要源源不断的沸腾,因此,自打决定做麻辣烫生意伊始,苏婳便让苏大虎倒腾炉子。
苏大虎心思细腻,几日功夫,倒还真让他用黄泥和废弃的铁片垒了出来。
炉子约莫比寻常用的木桶大上一圈,顶上宽口,可以很好的将火力分散开来。
将炉子架好,铁锅摆上,倒入熬得浓白的骨头汤。
用大火将骨头汤加热至沸腾,便加入炒制好的麻辣烫底料。
苏婳觑了眼天色,估摸着再过上一炷香的功夫,这学堂应该就要到晌午下课时间。
便将不太容易熟的猪肠、猪肚、猪心、猪肺、猪肉、炸豆泡串串放在锅边。
对她来说,在这里最不方便的就在于这时辰的确认,没有钟表,村子里也没个日晷什么的,寻常只能根据天色大概猜测时辰。
炉火氤氲,将麻辣鲜香的味儿一下传得老远。
一旁的馄饨摊摊主眸子一下蹭亮,赶忙跑过来站边上瞧,“我滴个乖乖,你们这啥串串,香味咋能这么厉害?光是闻一闻,我这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方才唉声叹气的面条摊、羊汤摊、馅饼摊摊主们更是蹬蹬蹬奔过来。
目光灼灼盯着汩汩翻滚的汤锅。
苏二虎瞧着几个大男人挤过来,瞬时笑眯眯接过话头,上下嘴皮一碰,扬声介绍:
“这叫麻辣烫,是咱家妹妹自己想出来的新吃食!
这麻辣烫串串分荤素两类,像这锅里的猪肉串、猪杂串、油泡串都是两个铜板一串,至于一旁的白菜、香菜、菜心、蘑菇串串都是一个铜板一串!
一口下去,鲜香刺激的味道香得人舌头都要没啰!
今儿个是咱家麻辣烫开张第一日,买五串送一串!大伙来上几串尝尝鲜?”
反正现在还没下课,若是能做几个摊主的生意,倒也是个美差!
摊贩们闻声,瞬时惊呼出声,“这劳什子猪杂串要两个铜板一串,几小块青菜更是要一个铜板一串,小伙子,你这定价未免太黑了些吧?”
这猪肉串两文钱一串,他们倒可以理解。
毕竟,这县城里的猪肉卖价就是二十文一斤,他们这猪肉串上一串便有六片肉,而且每一片都不算小,收个两文很合理。
但这劳什子的猪杂,可是连狗都嫌臭的玩意。
他们不仅弄来卖,而且居然还卖两个铜板一串。
还有,那不到小娃娃半个手掌大小的青菜串串,虽然串得多,可再多它也就只是个青菜啊。
青菜一文钱一斤都还得赶时候卖。
可这几兄妹开的价,不等于是直接抢钱嘛!
苏二虎笑容不变,“咱们卖东西哪能光看这一个东西的进价啊!
这麻辣烫汤底,可是我妹妹师门秘方,由几十种药材精心熬制而成,成本比起猪肉来,还要贵上好几倍勒。
如今,卖一两个铜板一大串,可真没咋地赚钱!
而且,这麻辣烫不光是闻着香,浅浅吃上一两串,唇齿留香,五脏温顺,全身上下都通畅得紧!”
苏三虎在一旁连点头,“大伙看咱们兄妹四人就知道,只要是男儿家吃了这麻辣烫就俊!女儿家吃这麻辣烫就美!”
苏大虎则是默默用锅铲搅动汤底。
直把骨汤的鲜美和汤底的麻香传得老远。
馄饨摊摊主第一个按捺不住。
“快,我要一串猪肉、一串这豆泡尝个味!”
这猪杂他不敢下手,但这猪肉完全可以吃啊。
而且,这劳什子豆泡,他虽然先前没听过,但只看着它在锅中汩汩沸腾,浸满火红的汤汁,口水一下不争气地从嘴角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