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老王家上上下下的脸皮当真是比清水县城墙还厚,事到如今,居然还好意思问我有什么资格替阿姐和离?!
就凭她这条命是我救回来的!这个理由够吗?”
苏婳冷嗤一声,扬起手,照着王纯甫脸上就是狠狠一巴掌下去。
她天生大力,这十成十的力,更是在空中带起一道破风声。
啪!
噗嗤!
男人被打得猛然踉跄倒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前额渗出一大块血渍。
出血的位置和苏婳怀中的人儿不差分毫。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好半晌才强撑起身子,连连摇头,“无论你信不信,今日的事情,我当真不知情,如果知道穗儿会受这么重的伤,我早上定不会出去,肯定会陪着她。
如今穗儿生死未卜,和离一事咱们先放一放好不好?”
苏婳听到这冠冕堂皇的话,都快气笑了,“好一个不知情啊!
王纯甫,你要是当真一点不知情,你现在就指天发誓,今日晌午的事情以前从没发生过,王老头的心思只是他一个人的主意,聚麀之事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若有一丝虚假,你就不得好死,生生世世堕为牛马,永不入轮回!
你敢吗? ”
“你!你……”王纯甫一时被这咄咄逼人的语气噎住,白净的脸庞渐渐涨得通红,看向苏穗的目光不由有几分哀怨,“穗儿先前便同你讲过是不是?什么一个字没说,全是骗人的!
枉我平日待她那么好!”
“我倒是希望她与我说,我们老苏家三个大男儿,她只要随便说一句话,你们王家还敢这么欺负她吗?”
苏婳听得这问话,心中却是泛起点点苦涩。
抬步上前,一把扯开男人半遮的外衫。
脖颈往下全是紫红色印记,男人肤色极白,上头红与白的冲撞,更是讽刺至极。
“你想干什么?你,你别乱来!”王纯甫身上寒凉,赶忙用双手遮住,可护得了前头便护不了后头。
大片大片的紫红全盘暴露在空气中。
苏婳看着那些斑驳错杂的印记,想到苏穗这三年多时间里受的欺辱和折磨,更觉心头难受得厉害。
手腕翻转。
掌心多了把带血的小刀。
“以后,待我阿姐好这样的话别说了,免得叫人恶心!”
她话音刚落,手中的刀猛然刺向男人胸口。
“啊!!!!!”
撕心裂肺的叫声于小院中响起。
惊得树上的鸟儿扑腾着翅膀飞远。
萧锦寒停下笔,正好瞧着一块拳头大的肉皮从男人身上割下。
“不,纯甫!我的儿,我的儿!”先前痛晕过去的王裴氏听着声音醒来,看到苏婳握着刀对着儿子胸口,只觉一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
不管不顾扑了过去。
脚下绳子拴着,只走两步,又扑棱一下被扯回,“苏婳,你快放了我儿子!你断了我的手,废了娃他爹的命根子,难道还不够吗?
今日的事情是我王家对不住苏穗,可她现在又没什么事,你何必再这样苦苦相逼?”
苏婳闻声,转过头,将刀尖上的肉皮一扔。
杏眸中不见半丝温度,“没事?什么叫没事?!这半死不活的样叫没事吗?”
“是婶子不会说话,你就当婶子是个屁,放了好不好?”王裴氏哭得涕泗横流,“我老婆子这些年就这么一个儿子,你想怎么报复都冲婶子来,不要再折磨我儿子行不行,就当是婶子求你了。”
她说着说着,最后直接佝着身子磕在青石板地上,一个接着一个。
砰砰作响。
“呵!别跟我在这儿演这这种苦情戏码!你王家的儿子知道疼着宠着,就我老苏家的女儿是草是吧!”苏婳只看一眼便撇过眼。
又攥着刀往嗷嗷乱叫的男人走去,“我告诉你,王纯甫,我今日不是来同你商量的,这和离书你不想签也得签!
一个好南风的断袖罢了,还红妆相聘,锣鼓相映娶妻。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要赶紧签了这和离书,还能少受点皮肉苦!”
王纯甫捂着胸口,一张脸早已疼得煞白,却还是拼命将双手往身后藏,一个劲地摇头,“我不要和离,我不跟穗儿和离,我死都不会跟她和离,我们成亲时便说好了的,一辈子夫妻……”
“不签是吧?!”苏婳耐心渐失,“不签,我就直接砍了你的手,只要上头有你的指印,一样奏效。”
王裴氏听得这话,顿时急得一个倒仰。
这话若是旁人说的,可能还只是恐吓威胁。
但苏婳是真的做得出来啊。
她和老头子已经废了,要是儿子再有个万一,真的就活不下去了。
“我的儿啊,你快签了吧,签了行不行?你便是再喜欢穗儿,再舍不得她,想疼惜她,也得要人家领情才是啊!就当是娘求你,签了吧……”
苏婳从萧锦寒手中接过和离书,纸上,每个字银钩虿尾,力透纸背,唯有签名处是空的。
直接走到王家母子身旁,一语戳破男人心思。
“都到这地步了,就别说这种恶心话了,什么疼惜?他要是对我阿姐有半点疼惜,从一开始就不会娶我阿姐!
不过是怕自己是好男风的事被传出去,没脸再在清水县这儿立足罢了!
还想着我阿姐陪她作戏的美梦呢!”
王纯甫闻声,面上有一瞬间的僵硬,却依旧梗着脖子,“你便是砍了我的手,我也不签!
我和穗儿相识相知,除非她醒来,亲口同我说和离,否则,什么都不奏效。
一个被逼按下的手印而已,我大可以找县令爷去申冤,你看县令爷是信你还是信我?”
“你找死?”苏婳彻底没了耐性。
“找县令爷伸冤?还不如把你杀了!人死了,就不需要和离了,也没得伸冤了。”
话落,宽袖轻扬,手中的小刀已经贴在王纯甫脖颈大动脉下。
她本是想留着这一家人好好折磨,可如果连和离书都要不来,那便不成了。
对于医者而言,让一个人慢慢痛苦死去,方法亦是多得很。
“不!不要!”王裴氏大惊。
扑腾着想要去夺刀。
可她双脚被捆住,手又少了一只,连苏婳的衣袖都碰不到,又如何能夺刀,只得哭天喊地的恳求,“苏姑娘……千错万错是我们当爹娘的错……你放纯甫一命……以后我们给你当牛做马都成啊……”
这一刻,她是真的后悔了。
也真的怕了。
早知道苏家女是这么一个性子,三年前就不该娶苏穗进门,更是不敢想出如今这不是法子的法子要孙子啊!现在孙子的事情没影,反倒是将儿子都要赔进去了。
苏婳没理她,杏眸盯着默不作声的王纯甫。
手中的尖刀轻轻一划。
男人雪白的脖颈上便多了一条细如发丝的血线。
正要继续往下时——
袖子被人轻轻抓了下。
她顺着袖子往上瞧,便见怀中的人儿轻颤着睫毛睁开眼。
“阿姐?!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