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少女听言,慌张地摇头否认,“蒹葭只是在想,如果覃玉成死了,那覃家和李家只怕会恨死我们,又如何能乖乖听殿下的话呢?”
君宴抬眸,深眸漠然地扫过少女,声音薄凉,“妹妹七窍玲珑心,自是知道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将这小东西给覃玉成服下。
毕竟,这要命的事向来比要心的事来得容易多了。
不是么?”
魏蒹葭呆呆立在原地,有种被阴毒的毒蛇盯上的错觉,连呼吸声都不敢发出。
先前虽知三皇子性情乖张,心狠手辣,却也不知是这么个狠辣法。
他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说这锦囊一事不管成与败,统统是她魏蒹葭的锅,以后即便是覃家和李家找麻烦,也是来找她,跟他君宴和淑贵妃没半文钱关系。
覃家世代清贵,李家富可敌国,不管是哪一家的怒火,她一个右相府的小庶女统统承受不起。
可她若是不乖乖听话,他要的就不是覃玉成的命,而是她的命了。
在此刻,她第一次深刻的认识到,与虎谋皮是一件极为危险之事。
可她已经走到这一步,又还能有什么退路?即便有退路,三皇子和淑贵妃会让她退吗……
“哈哈哈哈哈……方才还说妹妹聪敏,如今怎地又糊涂了,什么命不命的,表哥不过同妹妹玩笑罢了。”
君宴看着少女脸色一点点苍白,大笑着戳了戳她手里的小锦囊,“这死人哪有活人抵用,覃玉成这个独苗苗的作用还没开始,我哪里会舍得让他就这么死了。
放心,这小东西又不会要人命,不过是受些折磨而已……”
覃府,听暖阁。
秋霜回来的时候,便见自家小姐坐在小花园中抚琴,如今快半个时辰过去了,琴声依旧未断,甚至比先前的更加悲戚、哀怨。
她揉了揉站得发软的腿脖子,余光看到几只在花园徘徊的蝴蝶,不由心神一动。
昨日百花宴上,自打苏婳用画画引开蝴蝶,她家小姐的状态就不大对劲,莫非小姐现在是想用琴音引蝴蝶?
就在这时,琴弦刺啦一声,断成两截,秋霜还来不及反应,一行血珠子已经飚到脸上。
“啊……好痛……”
“小姐,您又受伤了!”秋霜顾不得擦脸上的血,飞快跑到屋里将金疮药拿出来。
待看到少女指尖大大小小的伤口,不由心疼得眼圈都红了,“小姐,您这是何必呢?
这世上就没有人真能靠画画引蝴蝶,苏婳定是用了旁门左道的功夫才引得蝴蝶。
为了跟一个小小的乡野女子较劲伤了自己身子不值当啊……”
本来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的魏蒹葭,闻声忽地一愣,转而又是狂喜,“是啊,苏婳,还有苏婳,只要我赶紧将苏婳毁了,便不需要去害他……”
秋霜上药的动作一顿,满脸不解看着眼前的人儿,“小姐您在说什么呀,什么害他?他指的谁啊……”
她怎么觉得自己出去一趟的功夫,自家小姐整个人都像是魔怔了一样。
“你不用管这么多!”魏蒹葭反手抓住秋霜,美眸中一片疯狂,“苏婳的事情你今日办得如何了?多久能有结果?”
秋霜嘴角轻抿,“小姐放心,奴婢早上出去就找了这城里的乞丐群,让他们将苏婳虽是一个小农女,却貌似仙人,才艺无双的事好好宣扬宣扬。
这些乞丐在整个清水县无处不在。
相信只需要一天的时间,苏婳这个人就会被清水县上上下下所熟知。
而且奴婢还打听到,大黑山的土匪一个个武功高强,一般的衙役在他们面前都不够看,更别提苏婳一个女子。
只要消息传开来,一惯喜欢美人的土匪头子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相信不出三日的时间,小姐定能心想事成。”
魏蒹葭听言,一直提着的心终是放下些许,她先前在乌篷船确实被君宴的话吓到了,虽然君宴最后说只是玩笑,但她却知道,他从不与人玩笑。
而锦囊里的东西,即便不会要人性命,也绝不仅仅像他轻描淡写地那般只受些折磨。
她不想死,也不想伤害玉成,如果说最开始只是为利用他过上和姨娘她们不一样的日子,但后面也是真心喜欢他。
现在只要在半个月内毁了苏婳,她便不需要陷入左右为难的境界。
而她和玉成也能按原本的轨迹往前走。
想到这,少女精致的眸中翻涌出片片暗色,“这事你可做得干净?”
秋霜嘴角弧度更大,只是声音又轻了几分,“秋霜办事,小姐尽管放心。
今日是奴婢亲自去找那些乞丐,去之前还到衣裳店买了一身农家女的粗布衣裙,连给乞丐们的酬劳都是特意去小摊贩那儿换的银钱。
即便是天皇老子来了,也绝不会知道这事跟小姐有关。”
“那就好。”魏蒹葭点点头。
美艳的小脸上闪过一抹可惜,苏婳啊苏婳,如今走到这一步,可怪不得我,要怪就只能怪君宴和淑贵妃,是他们逼我的。
以后到了阴曹地府,要报仇可千万不要找错了人……
“阿嚏——”
苏婳正倚在林檎树下剥荔枝,又是一个冲天喷嚏自鼻腔喷出。
一旁的苏穗看得眉头轻皱起,“婳儿可是着凉了,要不咱们回屋里吧?”
这半个时辰的功夫,婳儿都已经打十数个喷嚏了,一个接一个,根本没停过。
“我没事,许是哪个小人在骂我呢!”苏婳俏皮眨眨眼,抬手往苏穗嘴里塞了一颗白嫩嫩的荔枝,又给自己塞了一颗。
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
这四月底的荔枝,甜中带着两分酸,最是可口,饭后来上十来颗,快活似神仙。
覃玉成昨日送的两筐荔枝,一日过去,已经消耗了一小半,而且这还是省着吃的结果。
苏穗见她面色红润,确实没有半点生病的迹象,只得作罢,同她一左一右倚在林檎树下。
姐妹二人旁,则是眯着眼睛打盹的小黑和大白。
原先就有成人手臂粗的林檎树,这段日子经过两小只夜以继日浇灌,更是一日比一日茁壮,树叶下又开出了一簇簇的小白花。
太阳高高悬在头顶上空,透过层层叠叠的花和叶洒下,落在人身上,有种时光错乱的斑驳感。
苏婳眼眸半阖,看到身旁人微微勾起的嘴角,本就不错的心情又好了三分。
不远处荫蔽地,苏大郎三个小娃娃坐在地上用沙盘认真练字。
她正打算闭上眼睡个午觉,突然看到一个畏畏缩缩的身影从篱笆墙探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