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屋之内,留下的覃应弦和阿财见苏婳领着阿筝一步步走来,不由有些吃惊。
阿筝烤的烤串,他们在苏记饭馆吃过,味道很好,可这跟巫蛊完全就是两码事啊。
雪老和周老二人却是立马起身,将位置让了出来,有苏婳这个医界天才在前,再多一个蛊界人精,他们也已经完全能接受。
阿筝没管众人眼神,直接一撩裙摆,大喇喇坐在床前矮凳上,从腰间取下一个巴掌大的小布袋。
布袋通身灰扑扑,很不起眼,瞧上去很是有些年头,已经完全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只见阿筝拉开布袋抽绳,从中掏出一个漆黑的陶瓶,和一把手指长的小刀。
旋即,熟稔地抓过覃玉成手腕,用小刀沿着侧边划了下去。
“刺啦——”
一道黑红色血线溅起。
空气中的血腥味顿时更浓了,众人看得心头一个颤颤,却见血线化成血滴,悉数掉在漆黑陶瓶中,而原本安安静静的陶瓶忽地活了起来。
一声声猫抓琉璃似的声音响起,声音不大,只是听在人耳朵里有些难受。
好一会儿,这声响才彻底消失,黑陶瓶又恢复了安静,阿筝端着陶瓶看了许久,又凑上去仔细嗅了嗅。
她眉头皱起,连眼角处的泪痣都鲜活了起来,“居然是九阴傀儡蛊!这小子究竟是得罪了什么人?居然被下了这么阴狠的蛊。”
九阴傀儡蛊?
覃家人听得既茫然又惊惧,这名字一听就不是什么善茬呐。
而且,玉成这些年素来与人为善,从未欺人害人,更是连西戎人都不认识一个,又如何去得罪他们?
雪老捋了捋花白胡须,沉声道:“老夫年轻时游历西戎,曾有听闻,这九阴傀儡蛊,乃是以西戎九种至阴至寒的毒虫喂食而成,能令中蛊之人产生幻觉。
时日一久,甚至会彻底失去自我,陷入癫狂。
最终沦为施蛊之人的傀儡。
因此,西戎巫医才为其取名九阴傀儡蛊。”
“老头说得对。”阿筝点点头,收了小刀,又将黑陶瓶瓶盖盖上,“这九阴傀儡蛊,虽不同于蚀骨蛊、夺命蛊,不会直接要人性命,但比它们更令人恐惧。
中九阴傀儡的人到后期,就相当于一个活死人,血肉还在,神识却已经被吞噬得干干净净,完全听命于施蛊之人,直到身体精气被蛊虫彻底吸食,便会瞬间化作一具白骨。”
覃应弦听得这话,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溢了出来,覃县令亦是声音哽咽,“那……那玉成现在,可还有救啊?”
阿筝抬眸看他一眼,“按理说,从下蛊到蛊毒发作,短则七日,长则两三个月,而那时,也往往为时已晚。
可从这小子的血来看,这九阴傀儡蛊种下的时间不超过三个时辰。
兴许是他平日应该是吃珍贵药材吃得多,这蛊喜欢他血的味道,一进入体内就活跃异常,导致他频频吐血,这也算是他运气不错。”
“吃珍贵药材?”覃应弦听言,不由有些纳罕,“阿兄平日最讨厌就是吃药了,连人参鸡汤他都不喜,说是里头有一股子药味,他受不得那股药味。”
“确实如此。”覃县令点点头。
他这个儿子自小不算挑食,肉食青菜都能吃,很好养活。
唯独对于药,那是打骨子里的抗拒,但凡有一丁点药味,他都得摇头。
“那就奇怪了,这小子血液里有一股极淡的清香,不仅他体内的九阴傀儡蛊喜欢,便是我的蛊宝宝也爱吃。” 阿筝指尖摩挲着黑陶瓶,英眉挑了挑。
“也正是这股清香,让蛊虫在第一时间发作,不然,到了两三个月之后,除施蛊者外,这小子便只能被蛊虫吸食成活死人。”
清香味?
一直安安静静立在一旁的苏婳,鼻尖微动,仔细闻了闻空气中的血腥味。
她刚进来时,只觉血腥味极浓,还带着腐臭,现在敛了心神去嗅,确实能嗅到一丝极淡的清香味。
而且,这丝清香,同空间水珠的香味似乎有些相像。
她想到这,杏眸忽而闪了闪,莫非是送覃家那些青菜的缘故?
百花宴过后,覃家兄妹同她提过,李红颜在吃过青菜后身子有好转,而且一家都喜欢送去的青菜,因此,在后来这半个月时间里,苏大虎兄弟仨去清水县卖麻辣烫时,每日都给他们捎上一筐。
家里青菜都是用稀释后的空间水珠浇灌长大,久而久之,部分融入到血液之中,大概就相当于腌入味了吧?
覃县令暂时也顾不得去管什么清香,而是一脸期盼望向阿筝,“敢问姑娘,可知如何解这九阴傀儡蛊?”
先前雪老只知玉成中的是蛊,却是分辨不出具体品种,可眼前这小姑娘,不过须臾的功夫,就说出是九阴傀儡蛊,而且字里行间,分明就是对巫蛊极为了解。
雪老和周老听言,亦是目光灼灼看向阿筝。
后者抿唇,循循道:“解蛊,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下蛊者将母蛊带来,以母蛊召唤出这小子体内的子蛊。
这种方法速度最快,而且不会对他身体有任何伤害。”
“需要下蛊之人?”覃县令心头一滞。
她方才说,玉成体内的九阴傀儡蛊种下时间不超过三个时辰,三个时辰前,玉成和应弦还在汤山府赌石大会。
赌石街上人满为患,他们一时间哪里知道究竟谁下的蛊,又如何能找到这母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