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如此。”君倾城稍作思忖,朝旁侧抬手,“彩蝶,你现在唤燕一,让他去一趟县衙。”
彩蝶皱眉瞧孟芸儿一眼,附在少女耳边压低声音,“郡主,依昨日村民所言,这孟芸儿的父兄杀人夺财一事几乎是铁定的事实,我们当真要帮她么?这事回京之后若被王爷和王妃知道,只怕会不高兴。”
“无妨,父王母妃那边我会处理。”
君倾城压压手,眼睛轻眯起,“不管如何,芸儿救过我,而且,她如今还有点用,让燕一跑一趟清水县又不是多大的事,不是么?”
孟芸儿不敢凑近去听,只隐隐约约听得前头两句,一直提着的心终是落下大半。
落后一步走来的冯子材,瞧着君倾城的第一眼,便知孟芸儿先前的话没有作假,眼前的白衣女子八九不离十就是明珠郡主,毕竟,这穷苦人家和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小孩,一眼就能看出差别来。
彩蝶听声,却是明了自家主子的言外之意。
转身走到屋子后头,好一会儿过后,方领着燕一出来。
孟芸儿见一身黑色劲装的男人,心下一定,“郡主,要不我同这位大哥一块去吧,免得他不认识我爹爹和哥哥……”
不待她话说完,燕一的身影已如一道闪电消失在视野里。
“燕一的速度,你可跟不上,不过他办事一向令人放心。”君倾城摇头笑笑,“正巧,现在日头还不算太大,我要去村尾一趟,芸儿可要同我一块去?”
孟芸儿不好再坚持,扯出一抹笑低低应下。
冯子材见君倾城从始至终连个眼神都没给自己,连忙上前行了一个学子礼,“小生冯子材,见过明珠郡主,望郡主福寿金安。”
君倾城挑眉,视线在二人之间扫过,“这位是?”
“冯郎是府城青山书院的学生,亦是……”孟芸儿察觉到少女的视线,小脸悄然一红,咬唇道:“亦是芸儿的未婚夫。”
君倾城轻笑,“原来如此,二位成亲之日,可别忘了请我喝杯喜酒。”
孟芸儿娇羞得脸红到脖子根,倒是一旁的冯子材大方笑着道谢,“承郡主吉言,能得郡主赏脸参加喜宴,是冯某和芸儿的福气……”
这时,一阵欢快的马蹄声响起。
河水里一众村民闻声回头,瞧着大黑马上的蓝色身影,眼眸一亮。
“乐安县主回来了!”
“乐安县主,你快看,我老婆子今日早上摸的两桶河蚌,一只只个头可大嘞!”
“托乐安县主的福,我一早上摸着的珍珠就有十来个了,这颗最圆最大的珍珠送给县主,镶在鞋尖上!”
“去去去,你那米粒大的珍珠叫大?!老子手里这颗才真是又大又圆,还是蓝色的,同县主这身蓝裙子最配了……”
苏婳眼力好,一眼瞧着村民们捧在手心的珍珠,有些哭笑不得。
手上缰绳轻拉,让墨宝缓缓停在河岸边——
冯子材望着马儿旁边的倩影,只觉脑袋突然不够用了,嘴唇张张合合好半晌才说出一句囫囵话来,“乐安?乐安县主,他们口中这乐安县主是在叫小婳么?这怎么可能!是不是叫错了,应该是叫明珠郡主啊……”
君倾城勾唇,抬步朝一人一马走去。
孟芸儿娇羞微微一滞,旋即,伸手牵起冯子材的手,挺了挺胸脯,如同一只骄傲的孔雀跟在君倾城后面,县主又如何?依旧改不了被抛弃的事实。
苏婳正同村民们闲聊,一声温柔如水的‘苏妹妹’乍然从背后响起。
声音未落,眼熟的雪白宽袖已经飘了过来,宽袖中的手心,握着一个荷包,“苏妹妹,这是我准备送给子琛哥哥的荷包,苏妹妹觉得可好看?”
一众村民见状,纷纷安静了下来。
老苏家虽未明说,可大伙心里多多少少都知道几分苏白氏的心思,苏白氏分明是将锦寒小子当半个女婿来看待,而这明珠郡主千里迢迢来上河村,现在又这么大喇喇给锦寒小子送荷包,这不是妥妥的同老苏家抢人么?
“呵!”少女轻笑一声,仔仔细细瞧了眼荷包。
好一会儿,方一脸赞赏地点点头,“嗯,明珠郡主的绣工确实不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鸳鸯,不是鸭子,还有这红彤彤的鸳鸯脸庞,真是同明珠郡主的脸一模一样呢,果真应了那句:物如其人。”
说罢,又垂眸往君倾城两手之间扫去,“郡主怎么就送这一个荷包?
这男人向来糙得慌,一个荷包怕是一下就弄丢了,郡主下次送礼可不要再这么抠搜。”
村民们听言,齐齐噗嗤笑出声来。
孟芸儿嘴角勾起一抹狞笑,冯子材则是疑惑更甚,小婳竟敢对明珠郡主如此讲话,她这是疯了么?
君倾城笑意僵在脸上,她本以为能让苏婳生气跳脚,同子琛哥哥之间误会更深,谁料,竟然连一丝吃味的表情都没瞧着。
而且,这世上有这么夸人的么?
什么叫鸳鸯的脸同她一样?!这明摆着是拐着弯骂她!
少女深吸一口气,正要说话,余光忽地瞥见一抹蓝色身影从山路走来,其实,她早晨天未全亮的时候,已经去过村尾一趟,只是他不在,而且这抹蓝色,同眼前人身上的长裙,分明是一个料子:真丝云锦。
想到这,君倾城只觉自己像是被丢到醋缸一样,酸气快要将她整个人湮没。
她抬眸望了眼苏婳,闭了闭眸子,脚下一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