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的旧伤情况不太好。”提到此事，唐三的神色就显出些许低落，“早年他被前任教皇所伤，伤口中至今残留黑雾，他的身体在逐步被蚕食。我想了很多办法，可是都不管用，就算是用八蛛矛，也无法清除他身体里的黑雾。”鹿也静默片刻，说道：“如果他的伤已经在身体里留了二十年，那的确已经无法清除了。”

    多年相处，加上前世同乡情谊，如今唐三对鹿也的性格也算是了如指掌，知道她凡事都讲究一个务实，从不夸大或是做无用功的虚假安慰。尽管猜到了鹿也的答案，他还是忍不住问道：“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鹿也竟然没有否认他：“有。”

    她远远抬眸，看向海神岛的方向，“只要黑雾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所以，如果你要救唐昊，就得抓紧时间，在他彻底异化之前找到那个藏头露尾的伪神，消灭祂。”

    ……

    直到黄昏，史莱克众人才重新在院子里集合。

    遗憾的是，几乎所有人都无功而返。就像紫珍珠所言，大部分来自于海神岛的居民都对海神岛发生的事情讳莫如深，一听见史莱克众人前来打听，就纷纷默契地闭嘴摇头告辞三连，根本不给他们追问的机会。

    唯一有收获的就是鹿也。因为她去问的不是旁人，正是一回到紫珍珠岛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的海宁。她是海宁一直在找的“圣女”，相比其他人，海宁对她的信任度和亲切度都要更高一些，这个任务交给她来完成再适合不过。

    “大祭司波塞西宣布彻底封闭海神殿？”听鹿也说完，唐三就先是一怔，“难怪海神岛的人反应这么大。”

    唐三回过头，却看见其他人还是一头雾水的模样，戴沐白好奇问道：“海神殿是什么？”

    唐三：“你们都没打听到海神殿吗？”

    其他人齐齐摇头。

    唐三感到奇怪：“你们是怎么询问那些居民的？”

    “就这么问的啊。”奥斯卡说道，“海神岛这几年发生什么了，为什么大家都从海神岛搬到这来住了？”

    其他人点头，显然和他问的方式差不了多少。

    唐三：“……”

    想起他打听消息时的旁敲侧击、抛砖引玉、小心试探，最后逐一分析得出信息，唐三由衷地觉得，以后这种和人打交道、探听消息的活儿，还是别交给这几位同伴了。

    “海神殿整个海神岛的核心，大供奉和神七子都生活在那里。”唐三向伙伴们解释道，“海神岛的大供奉波塞西，是武魂为海神的封号斗罗，与七大圣柱守护者一起世代守护着海神岛。据说，海神殿里还存放着一把能够影响整个大陆安危的神器。可以说，海神殿不只是大供奉的居所，更是容纳着整个海神岛信仰的核心所在。”

    鹿也：“就像烧香拜神，海神殿是那个神庙，或者教堂。”

    史莱克众人恍然大悟。海神殿封闭，就好比神庙教堂被查封了，民众自然有意见。

    “就算是这样，那也不至于让这些人这么有意见吧？”宁荣荣说，“倘若心中真的有信仰，就算在家里也能向神明表达自己的虔诚啊。”

    “问题就出在黑雾上。”鹿也神色淡淡，“波塞西封闭海神殿之后不久，海神岛就被蔓延的黑雾吞没了。”

    从海宁的描述里，她几乎能够想象当时的情景。铺天盖地的黑雾将半座岛屿化作虚无，被吞噬的人变成了失去理智的怪物，幸存的人在这突如其来的灾难里尖叫着、祈祷着，向他们信仰的海神殿嚎哭着，试图让慈悲为怀的神明看见他们的苦难，为他们降下救赎和福祉。

    可惜没有。

    从始至终，海神没有出现，波塞西也没有出现。曾经庇佑着整座海神岛的封号斗罗们，只是如同死寂一般坐在那座高大而冰冷的神殿之中，注视着海神岛被灾厄吞噬，最终走向灭亡。

    信仰的建立和破灭，往往都只在一念之间。

    从那之后，所有人都认为海神早已从世上消失。万人敬仰的神明和祭司落下神坛，成了万人唾骂的千古罪人。只有海宁等一帮与海神殿关系更密切的忠实信徒，依然愿意相信大供奉没有放弃他们，相信海神没有灭亡。

    面对着海宁的坚定，鹿也试探着质问：“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在诡雾出现的时候，波塞西没有出现庇护你们？”

    海宁面露悲伤：“大供奉绝不会抛弃海神的子民，她这样做，一定是有无法说出的苦衷，或许她面对的，是远比我们遇到的更加强大和无法阻止的威胁。”

    转达了海宁的观点之后，鹿也问史莱克七怪：“你们觉得呢？”

    小舞率先举手：“我更同意海宁说的话。如果按照这么多人说的，那位大供奉在海神殿守了几百年，干嘛要闲得没事忽然关闭海神殿？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很可怕的事情。”

    马红俊说：“万一她已经被那些黑雾污染了呢？之前我们在武魂城的时候就见过，被那些东西沾上，可是会变成怪物的。要是她已经成了怪物，做出这样的事情也不稀奇。”

    小舞疑惑地盯着他：“那位大供奉都是封号斗罗的实力了，要是真的变成了怪物，干嘛多此一举，直接到岛上大肆屠杀不是更快吗？”

    马红俊：“……”

    好有道理，他被说服了。

    鹿也没有回话。在无法百分百确定事实之前，她通常只会进行猜测，不会先下结论。不论如何，既然海宁说他回海神岛的时候曾经听到过波塞西传达的神谕，还提到了她这位“圣女”，至少说明在他回到海神岛时，波塞西还是有理智尚存的。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是在与黑雾赛跑。这件事拖得越久，波塞西的状况就越是有可能恶化，对他们也越不利。

    “我们得去海神岛。”想到这里，鹿也站了起来，“准备一下，明天就出发。”

    马红俊差点绊了个平地摔：“明天？这么快？”

    “夜长梦多，越晚启程，变数越大。”鹿也说道，“我今夜就去问紫珍珠借船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