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沈晏卿让墨竹去告知含烟需要探查的事情,另一边林妩也面色阴沉的吩咐着什么。
“沈晏卿是留不得了,王婆子之前找的那个珍珠呢?让她过来!”
春杏脸色有些白:“那个丫鬟似乎有些笨拙,也一直未传什么消息过来,恐怕在沈少爷的院子里也不怎么得宠。”
“呵,”林妩冷笑一声,“得不得宠都不算什么,只要能让沈晏卿栽跟头,怎么都好。”
“何况那个蠢货也正是因为够蠢,才越是好利用。”
“你让王婆子带她过来,注意避开沈晏卿和他身边的那个下人。”
春杏看着如今已然有些自乱阵脚的林夫人,只能点点头,应了下来。
看着春杏出门派人通知王婆子,林妩心中便一阵怨气横生。
她不自觉的揪紧了衣袖,恨不得把沈晏卿当场杀了,又怨恨自己为什么当初下手不再狠一点。
沈晏卿若是早早便死了,如今也不会把她逼到如此份上。
“哐当”一声。
房门被人不客气的推开。
林妩本就心绪不定,正要张口斥责出声,抬眸一看,来人竟是沈昌鸿。
沈昌鸿黑沉着脸走到房中坐下,看向林妩时,眼中竟有着和林妩如出一辙的怨恨。
“娘,我想要沈晏卿死。”
他说出口的第一句话,就这样落入了林妩的耳朵里。
想到之前沈晏卿动作那么大的找狼行为,林妩瞬间盯住了沈昌鸿:“他身边养着的那个孽畜,是你绑了的?”
“是我,怎么了?”沈昌鸿往后一靠,不耐烦的说,“不就是一只畜生,我杀了就杀了,沈晏卿竟然想要找我拼命!”
他说着,扯开自己的衣领,让林妩能够清晰的看见包裹着白纱布的伤口:“娘!你瞧瞧!这就是他用匕首给我划的!要不是那孽畜还活着,你今天可就见不到你儿子了!”
林妩原先还觉得沈昌鸿肆意妄为的抓了沈晏卿的狼有些过于孟浪,却也没想到沈晏卿盛怒之下竟如此嚣张。
想到那日与沈晏卿对峙时他眼中深沉的恨意,林妩眼中恨意愈深:“放心,他既然想要咱们母子的命,我也断不会轻易放过他。”
母子两人,此时此刻眼神中的狠辣几乎一模一样。
苍猊受伤之后再一次过上了太上皇的生活,好在这次的伤口看起来厉害了些,但实则不是太过严重,这才没有限制它太多行动。
但即便是这样,虞真也发现,沈晏卿目前对她似乎有些过于小心了。
说起来这个世界她真的是有点倒霉,好日子也没过几天,受的伤倒是一个没少,都让虞真觉得自己是不是要去庙里面拜拜了。
狼狼也不是铁打的啊!
难道这就是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的现实写照!
但她根本不想当什么超级英雄啊!
悲伤的叹了口气,虞真躺在沈晏卿专门为她准备的贵妃榻上思考人生。
正无聊得试图够到自己的尾巴玩儿时,墨竹匆匆走了进来。
他一见沈晏卿,便道:“公子,柳姨娘想要见你一面。”
柳姨娘便是含烟现在在府中的称呼,她姓柳,原名柳含烟,倒是一个十分诗意的名字。
沈晏卿眉头一皱,本想拒绝,但想到了什么便应了下来:“可以。”
*****
柳含烟是一个等不及的人,当天,便约了沈晏卿一叙。
沈晏卿是一个人去的,墨竹被他强行留在了院中看着苍猊,经过了上次的事情,他已经不敢让苍猊独自待着,纵然单以苍猊的力量它可以轻易的咬死一个成年人,但有时候人类有着数不清的下作方式对付自己的敌人。
虞真被拘在院中,无聊是无聊的,但之前差点死亡的经历也多少让她心有余悸。
若不是苍猊的灵魂是一个人类,恐怕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沈晏卿与柳含烟的叙旧时间并不长,回来时他还去街上买了两只熏鸡,最近熏鸡风大,成了京城有名的小吃,他便也想给墨竹和苍猊尝尝。
苍猊自然是吃得开心的,倒是墨竹似乎不太喜欢这种口味,吃得有点艰难,最后全都进了苍猊的肚子。
吃完饭,墨竹问道:“公子,柳姨娘那边……”
“只是给她指了指明路罢了,你以为诺大一个沈府能有这样的开销,究竟是为何?”
“她想要沈府正室夫人的位置,便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难道不对吗?”
*****
此事之后,沈府风平浪静了两天,但短暂的平静下是比起以往来说更加剧烈的风暴。
沈晏卿的乡试结果出来了。
乡试第一,解元。
送喜报的人传来消息的时候,沈晏卿正坐在院中温书,他一派镇定自若,并不见激动,收了捷报,便让红着眼睛呆愣着的墨竹给了赏银,又坐了下去继续看书。
等送喜报的人走了许久,墨竹还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他是知道公子学问好,也觉得公子的成绩定然不会差,但却没想到公子竟然得了解元!
墨竹激动得手都抖了,却见公子还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忍不住说:“公子!你可是得了解元!解元!公子这样未免也太淡定了吧?!”
沈晏卿叹口气,放下手中的书:“是有些意外,但也不至于太过惊讶。”
一个解元而已,都还未入官场,一个浪花便能拍死在岸上。
墨竹激动了半天,却因为沈晏卿的淡定,上头的情绪渐渐落了下来。
这一落下来,他便又马上想起沈府现如今的暗潮涌动。
一细想,激动的心顿时沉了下来。
如今公子中了举,还成了解元,恐怕林妩和沈昌鸿便更加坐不住了。
只要一想到虎视眈眈想要公子命的人就在府中,墨竹就冷不丁打了个寒噤:“公子……这事儿这么大,你说林夫人那边……”
“她坐不住的,”沈晏卿磨蹭了一下手中的书,“柳姨娘那边,最近应该也要出消息了。”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真好。”
他面上似乎带着些少见的愉悦。
那些仇恨,裹挟着过往和现在,终究在他的灵魂中落下漆黑的一点。
沈嵩还在朝上的时候便知道了沈晏卿夺得解元的消息,被同僚们一阵夸赞羡慕后,他回到府中时脸色都是红润的。
人逢喜事精神爽,在沈嵩看来,他这段时间的日子可谓是过得春风得意。
新娶的妾室怀上了他的骨血,夫人又生了一个玉雪可爱的女儿,现在,自己的长子又如此争气,不管是在朝堂还是在府中,他都顺遂万分。
沈嵩高兴,第一次让厨房准备了一大桌子的好菜,准备今晚全家都聚一聚,给沈晏卿庆祝一番,这件事情传到给各处,自然是有着不同的反响。
老夫人和柳含烟自然是高兴的。
前者觉得沈府后继有人,又加上不喜欢林妩,连带着对沈晏卿这个前儿媳生的长子也高看了几分,后者觉得自己早就跟沈晏卿捆绑在了一处,沈晏卿越是爬得高当然越是对她有利,因此那份开心倒是挺真情实意。
但林妩那边,就不怎么高兴了。
她气得把屋中能摔的瓷器摆件全都摔了个干净,站在一地破碎瓷器中时,脸色已经有些封魔的痕迹,至于沈昌鸿,自然也是气得在自己的屋里暴跳如雷,拿着鞭子抽了好几个下人也不解气。
到了晚宴时,墨竹依旧被沈晏卿留在院中照看苍猊,自己则换上一身旧衣赴宴。
临走时还不忘拍了拍苍猊的脑袋,低声说:“你的仇,已经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