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随口一问。”

    杜蘅被怼了，立时扭开头去。

    “这书坊经营得还不错。”

    她来了几回，客流不少。

    谁能想到庶妹还懂经商之道。

    “长姐，你看你，闲着也是闲着。”

    杜若忽然计上心头。

    “我给你介绍一本好书！”

    她带杜蘅去后院拿自己的书。

    “你看这个话本，《霸道王爷爱上我》，由着书人江清眠呕心力作……”

    江清眠是她的笔名。

    书就是杜平昨晚想要的那本。

    杜若给杜蘅，也不给他。

    “你拿回家看看，切记，别让爹发现了。”

    这可不是什么圣贤书。

    里面的情情爱爱，杜蘅一定都不懂。

    杜平要知道了得找人算账。

    杜若才不想挨顿打。

    “这话本起的什么名字……”

    往日杜蘅看的，都是些诗词歌赋。

    她还从未看过坊间话本。

    霸道王爷爱上我？

    这书名听着，就很不对劲。

    “话本都是这么取名的。”

    杜若一本正经地忽悠。

    杜蘅没看过，也不好驳她。

    “这着书人是哪国人士？还写过什么？”

    江清眠，这名字听着像女子闺名。

    可本朝并无出众的才女。

    “你别管。”

    杜若懒得继续胡编乱造。

    “你拿回家好好看看，然后写些观后感，得空了再送到我这里来……”

    这本书在京城，销量惊人。

    她确实很高兴。

    但没有评论，没有反馈。

    杜若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杜蘅闲着也是闲着。

    她给她找点事做。

    多好。

    人闲就多看书。

    生活也能多些乐趣。

    “行。”

    杜蘅真拿回去看了。

    东珠好奇。

    大小姐也不告诉她写的啥。

    杜蘅看得入迷，挑灯夜读，愤慨万分。

    不到半月她就到书坊去找杜若了。

    “二妹妹，你这什么破书？”

    杜蘅出门时就已经在气头上了。

    等进了书坊，更是憋不住。

    “杜大小姐，有事，还请借一步说话。”

    童掌柜以为是书籍印刷出错。

    可杜蘅要找的人不是他。

    “你们东家今日没来？”

    她回回来都看杜若在柜台打转。

    今日竟然不见人影。

    真是巧了。

    “杜大小姐，您是要找宋夫人？”

    童掌柜正色道。

    九层台的大东家是宋二公子。

    宋夫人是宋二公子的人，是二东家。

    但对外，他们都与这书坊无关。

    不论谁问起，童掌柜皆道不知。

    京城里的传闻，他也不过问。

    杜大小姐忽然这么说。

    童掌柜只好纠正她。

    “宋夫人跟明月在后院摘菜。”

    他没来之前，宋夫人就在后院种菜了。

    后院既是藏书的库房，还是菜园子。

    童掌柜偶尔也会帮忙浇浇水。

    “谢谢，打扰了。”

    杜蘅压下情绪，到后院找人。

    这才一迈步出去，就被狗发现了。

    “汪汪，汪汪！”

    小黑狗立时吠叫警报。

    杜若这才看过来。

    “哎，长姐，你来了。”

    杜蘅跟东珠都被硬控在原地。

    一步也不敢往前。

    杜若放下手中的活，喊小黑狗。

    “小杜，回来，别叫了，自己人。”

    东珠心里慌。

    二小姐跟畜生说人话，它能听吗。

    结果，小黑狗看看她们，又回头看杜若，迈着狗腿跑到明月身边去了。

    “你们进来吧。”

    杜若喊她们。

    杜蘅刚想要迈步。

    东珠就拉着她的袖子。

    “大小姐……”

    那畜生看着可凶。

    东珠怕二小姐治不住它。

    万一让那畜生伤了大小姐，可怎了得。

    杜蘅想想也是，便把脚收了回来。

    “二妹妹，我有话跟你说。”

    观后感太多，实在无从下笔。

    她要问问庶妹这是一本什么书。

    本朝怎么能让这种污秽之物盛行。

    “我知道，你进来啊。”

    杜若知道她们对小黑狗有误会。

    她正想趁今日，让狗认认人。

    杜蘅却站在门边不动作。

    “二妹妹，你的观后感不要了吗？”

    她不知道那书是谁的。

    但她知道庶妹要自己的观后感。

    “你带了吗，你交给童掌柜。”

    杜若一手泥巴，不好拿。

    杜蘅听完深呼了一口气。

    “我没写，我有几点看不懂。”

    杜若一听这话，急忙去洗手。

    “那你等我，明月，你看着点小杜，别让它把刚种的那一块给糟蹋了……”

    她刚栽了些瓜苗下去。

    就怕人一不注意，就被狗刨了。

    “是，明月知道。”

    明月应下。

    杜若才跟杜蘅一道出去。

    天气渐热。

    此时的书坊里客人不多。

    杜若带杜蘅上二楼。

    东珠想跟上去，被她们二人制止了。

    “东珠，你在下面等我。”

    杜蘅近来都在看庶妹给的话本。

    东珠是知道的。

    但书里的内容，不堪入目。

    杜蘅没让她知道。

    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是，大小姐，您慢点。”

    东珠好奇极了，也只能留在一楼等着。

    杜若跟杜蘅一前一后，上了二楼。

    “你哪里看不懂？”

    她正打算解答。

    杜蘅就先沉了脸。

    “二妹妹，你知道这是什么书吗？”

    它不是什么诗词佳作。

    而是不入流的话本。

    庶妹推荐她看，安的什么心。

    “知道啊，我看过了，不好看吗？”

    这本书的第一个读者是明月。

    那会，她还不怎么认字。

    二小姐写的，明月自是说好。

    杜若也不指望她能给什么点评。

    杜蘅没看过话本。

    杜若就是想听听她的看法。

    “……不是。”

    杜蘅说不出不好看。

    这书的问题不在好不好看上面。

    “这书里面有淫词秽语，你都看了？”

    杜若的书迎来第一个差评。

    “这书里面哪有什么……”

    她知道，古代人克己复礼。

    写的时候已经很注意措辞了。

    什么敏感词都没有。

    一到关键时候就拉灯。

    杜蘅现在来找杜若吐槽这种问题。

    她怕不是比平台还严格。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杜蘅翻出来挨个指给杜若看。

    最后她还问了一句。

    “这书到底是给何人看的？”

    杜若扶额。

    “长姐你……”

    被杜蘅挑理的，全是大段的拉扯戏份。

    这里面根本没有什么敏感词。

    “我怎么了？”

    杜蘅不解。

    杜若没法跟她争这些。

    “我这书卖出去多少，从没人回来说过，这书里的字眼跟章节是……”

    杜平的四姨娘都想看。

    这就说明，她写的书，有市场。

    杜蘅说的这些根本不重要。

    “你说说内容呗。”

    杜若只能引导她说别处。

    杜蘅想了一下。

    “我觉得书中的王爷举止欠妥。”

    这书名写着霸道王爷。

    可书里的王爷遇上心仪之人就转了性子。

    白天冷酷无情。

    夜里在榻上索求无度。

    这人怎么还能有两幅面孔？

    “那叫反差。”

    杜若就知道她不懂。

    “长姐，你闲来无事，要不也写写？”

    这才是她给杜蘅看书的目的。

    看书容易，写书难。

    杜若要让她也体会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