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定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拿到结果后，付君晟第一时间打给了苏明霜。

    “付叔叔您好，结果出来了吗？”

    “出来了，确实是耳膜穿孔，伤痕非常新，但是以现有的技术手段，无法精确到天。如果我在无法确认具体是哪一天的情况下，就写上具体受伤日期，有违职业道德，明霜，希望你能够理解。”付君晟为难道。

    “付叔叔，我听我爸提起过你，自然知道您的原则。您看这样行吗，鉴定报告先不要给出定论，您就说伤痕存疑，需要请京城的专家过来帮忙鉴定，只要拖上一段时间就行，可以吗？”苏明霜给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这个可以！”付君晟一口答应了下来：“不过，明霜，这需要你们送检人同意等待，我无法单方面决定。”

    “付叔叔，这个您放心，此案牵扯到一位老兵，杨部长是现役，他肯定会选择等待的。”

    “那好，有消息我马上通知你，明霜，有空来省城玩，我闲暇时采了一些草药，你帮我带给老首长。”

    “行，我抽空去看望您和婶子。”

    挂了电话，付君晟把杨军峰和柴玉龙请到了办公室。

    “二位领导，这是赵彦的伤情鉴定报告。”

    “付主任，您太客气了，在您面前，我们哪里算什么领导。”柴玉龙嘴里客套着，伸手接过报告，转身再递给杨军峰，期间快速扫了一眼——

    报告与县局鉴定科出具的基本一致，只是后面多了一句话，大意是说什么伤痕疑似与受伤时间不一致，不过303医院的技术无法确定具体日期，需要请京城的法医鉴定专家过来。

    看完报告，杨军峰陷入了沉思。

    来之前，杨军峰也觉得赵彦是在造假，凡是假的，肯定存在漏洞，只要来303医院重新鉴定，就能抓到其中的蛛丝马迹。

    但没想到，还需要京城的专家过来三次鉴定！

    如果自己坚持请专家三次鉴定，等于自己出手掀开了方山县公检法问题的盖子，得罪的人不计其数。

    如果默认这个结果，又对不起自己身上这套衣服。

    就在杨军峰纠结犹豫的时候，柴玉龙问道：“付主任，报告上说存疑，京城来的专家能够清晰判定出具体的日期吗？”

    付君晟犹豫了一下，选择了实话实说：“这个谁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得到这个回答后，柴玉龙转身对杨军峰说道：“杨部长，鉴定结果与县局鉴定科完全一致，目前只是存疑具体日期不符。我们费钱费力请京城的专家过来，也不一定能够清晰判定。

    县里的案子还悬在那里，我认为，晚解决不如早解决，复查结果完全可以应付各方势力的质疑。”

    杨军峰下意识伸手摸到了领章，眼神渐渐趋于坚毅：“付主任，我们决定进行三检，麻烦您联系京城方面的专家。”

    ——

    上班的时候碰到了段仲礼，王春福并没有在意，下班时候再次遇见段仲礼，明目张胆的跟着自己。王春福心里顿时紧张起来，试探性地问道：“段所长，您找我有事吗？”

    “没啥事，苏书记和陈镇长让我这段时间看着你。”段仲礼直不楞登地回答道。

    “看着我？”王春福想了一下，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你在跟踪我？你这可是违法行为！”

    “王科长，就是看着你，扯不上跟踪。”

    “呵呵，你倒是听话。”王春福冷笑道：“段所长，我想请问你一下，我犯啥事了，值得原来的刑侦大队长天天跟着？”

    “王科长，我虽然不懂法医鉴定，但是法医鉴定科归刑侦大队管，我又当过刑侦大队长，略懂一些法医常识。王科长，以你的能力，能抹去痕迹吗？迟早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你再敢污蔑，小心我告你！”

    “生什么气嘛，我就是随口一说。”

    “无聊！”王春福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回到家后却坐立难安。

    段仲礼说的没错，没有人能彻底抹掉犯罪的痕迹。虽然王春福出手打穿了赵彦的耳膜，但是日期毕竟对不上。县里检验不出来，省里设备好，技术先进，会不会检验出来呢？

    只要检验出来伤情和日期对不上，这就是铁证啊。

    因为工作的关系，王春福经常去监狱、看守所和拘留所，一想起自己未来要生活在其中，就禁不住浑身颤抖。

    监狱里犯人之间也有鄙视链，强奸犯倒数第二名，王春福这个职业，倒数第一名！监狱生活的艰难程度可想而知！

    拿起手机想给赵彦打个电话询问情况，猛然想起赵彦耳膜穿孔，现在是个聋子。于是发了个信息，过了许久，赵彦回复说，他也不了解情况。杨部长和柴局长通知他等待第三次伤情鉴定。

    为什么要进行三检呢？看到这个短信后，王春福心里更慌了。电话打给了带着赵彦一起去的柴玉龙。

    电话接通后，王春福刚说完自己的意愿，就听到了柴玉龙的训斥：“王科长，你也是警察，此案涉及到你，难道最基本的回避原则都不懂吗？”

    “柴局长，您听我说，我……”

    嘟嘟嘟……忙音。

    没有办法，王春福取了三万现金，来到了公安家属院柴玉龙的家里。

    收到钱后，柴玉龙的妻子告诉王春福：“王科长，我家老柴说，二检发现赵彦的耳膜穿孔与案发时间对不上，但303医院无法提供法律上的证据，杨军峰已经决定从京城请专家进行三检，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谢谢嫂子。”说这四个字的时候，王春福嗓子干涩如冬日河床，裂开了无数道口子。

    回到家后一夜未眠，第二天上班后在单位晃悠了一圈，然后用档案袋装了十万块钱，驾车来到县政府，敲开了原公安局长，如今主管治安的仇文杰副县长的办公室。

    王春福是仇文杰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素来对仇文杰忠心耿耿，唯独这次一时糊涂，帮赵彦做了个假轻伤鉴定。

    如果锒铛入狱，仇县长不但会失去一个忠诚的下属，面子上也不好看。王春福觉得只要自己诚心求助，仇县长应该会给自己指一条免于刑罚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