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办公室里，小伙子们探出头看了会莺莺燕燕，又缩回去继续闲聊起山西和江西的见闻。

    对于山西人中午倒头就睡的本事，佩服到五体投地。

    说起郑三才为了养子读书，让自己女儿只读了初小，也是唏嘘不已。

    邬继茂曾在姑母家寄人篱下过，对这种事情特别有感触，敬佩道：“这郑家人穷志不穷，活该现在享福。”

    “你别小看山西人，这里自古就有英雄豪杰。”张龙刚想说关羽张辽的事，见范团儿回来，怕她又说自己胡说八道，只能强硬扭转话题道：“那里山高皇帝远，自古就是封建贵族们避祸的地方。”

    “这郑家兴许就是什么贵族后代呢，明朝的时候不是有很多人从京城逃到山西的吗？”赵虎附和着说道。

    邬继茂灵光一闪，恍然大悟道：“莫非这郑家是大明朝郑和的后代。”

    范团儿的笑意挂在脸上僵住。

    “真说不定，郑和能七下西洋，至少也是个国公爷吧？”张龙觉得邬继茂说的很有道理，大赞其言。

    范团儿的脸上已经没了表情。

    “对对对，李自成在京城曾经拷掠金银，好多人都逃走了，郑和的后人肯定也是这个时候跑去了山西，你们果然厉害，居然能把这个案子给破了。”赵虎竖起大拇指，深表佩服。

    范团儿的面色严峻杀意渐浓。

    你哪怕说郑三才是郑成功的后人也有可能，郑和......你们仨是怎么想的？

    其实怪不得他们，这会人都知道七下西洋，可也没宣传带头大哥是个太监啊！

    过了会姜红霞回来，领着朱雀小队去东厢房的办公室里安置好，看到范团儿站在门口不进去，疑惑道：“团儿姐，怎么了？”

    范团儿吸了口气，“没什么，我在想是不是让食堂中午少煮点饭，免得有些人吃的太饱了。”

    姜红霞不解的眨了眨眼，看到杜野从包里拿出一把蛤蜊，随手拿起一个道：“不是都买的干货吗，你怎么还捡了这么多壳回来？”

    她在手里颠了下，惊讶道：“这是活的？”

    杜野解释道：“这不是捡的，这是我买的蛤蜊油，王爷爷每年都有冻疮，我听说这玩意效果好。”

    姜红霞用指甲掐着打开一盒，看着雪白的凝膏，好奇的沾了点涂在脸上抹开，“这玩意真有用的话，我得给我奶奶买两个，杜野，多少钱一个？”

    “我买的这种小的，七分钱，还有种大点的一毛五。”

    “行，这个我用过了，一会我买了再还你个。”

    “不用，不值钱。”

    蛤蜊油刚出来两年，其实就是凡士林，很多人还不熟悉知晓。

    价钱确实很亲民，防冻效果也不错。

    范团儿从姜红霞手里拿过蛤蜊油看了看，笑道：“你给你奶奶买蛤蜊油的时候顺便看看有没有雪花膏，女孩子擦这个好，香香的，脸上也不长痘。”

    “雪花膏？”姜红霞自言自语的重复了遍，看着范团儿吹弹可破的脸，“团儿姐，你用过吗？是哪里产的？”

    “津门，叫万紫千红，几十年的老牌子，不过产量不高，买不买的着得看运气。”

    邬继茂连忙蹦出来献殷勤，“红霞，天太冷你就别跑了，中午吃了饭我去买，蛤蜊油和雪花膏，我记住了，团儿姐，这个雪花膏多少钱？”

    “两块二。”范团儿细心的交代着，“有两种，一种是喝的，一种是抹的，你可别买错了。”

    一听价钱，邬继茂心都停跳了两下，看了眼姜红霞，咬着牙点头道：“我记住了。”

    他捂住心脏，颓丧的坐回去，小声嘀咕着：“我就纳了闷，这屁股不长疮，不长痘，脸天天洗，天天擦，还没有屁股光滑，难道是脸上少了个裤衩子？”

    这话虽然声音低，可也没背着人，听的姜红霞脸颊滚烫，跑过去就是一顿揍。

    常威从门口路过，喊着范团儿和杜野出门，听见邬继茂的话只能无声叹气。

    不过这货是看准了姜红霞，自己八分钱的烧饼都舍不得买，给姜红霞买东西是一点不带犹豫的。

    当然，难免心疼。

    典型的五六十年代男人。

    出了门，杜野熟练的驾驶着车辆朝调查部去，见常威面色如常，小声道：“组长，你姐前几天找我，想学开车。”

    常威的心揪了下，又快速恢复正常，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那你有空就教教她......不许骂人。”

    常妲是35年生人，到85年也才50岁，那会都改开了，还有机会能开上私家车。

    “不敢，我不敢的，组长。”杜野开车还不算太熟，两手把着方向盘不敢放，只能不停的用嘴辩解着。

    范团儿敲了常威一下，柔声对杜野道：“没事，有点耐心就行，尽量不要在城里开。”

    “知道的，政委。”

    “放松点，不是正式场合你就喊我名字，没事的。”

    这话杜野没接，目光盯着前路，认真驾驶。

    到了调查部，范团儿去找人拿材料，常威溜达着上楼朝着部长办公室走去。

    “你找谁？”一个陌生的声音喊住他。

    常威见部长办公室隔壁换了个年轻人，疑惑道：“你是？”

    年轻人挺了挺胸脯，傲娇道：“我是部长秘书。”

    “陈主任呢？”

    “哦，陈主任昨天提拔去了基层任职，我今天刚来。”年轻人见常威能熟练说出前任，态度稍稍收敛，“你有什么事吗？”

    “我找部长。”

    “部长马上要开会，你先等着吧，开完会我再帮你通报。”

    年轻人指了下他办公室里一排椅子，然后埋头开始做自己的事情。

    常威蹙眉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不知道这货是谁选出来推荐给部长的。

    他以前来这里都是横行无忌，即便部长有事，前任秘书陈哥也会泡茶递烟，说话客客气气。

    当然，严格来说，这个年轻人处理事情的方式也没有问题。

    毕竟自己太年轻，常常被人轻视。

    他没有计较，真的就在椅子上坐下，随手找了张报纸翻看着。

    过了没几分钟，隔壁传来锁门的声音，脚步声响起，部长从门前经过瞅了一眼，惊讶道：“你坐这做什么？”

    常威笑道：“这不是您要开会吗，我先等着。”

    “不差这一会，你来。”部长招了招手，又对年轻人吩咐道：“会议推迟十分钟，我晚点过去。”

    常威站起来把报纸放下，慢悠悠的走到门口，听见年轻人略带谄媚的声音：“同志，您怎么称呼啊？”

    “啊？我姓李，我年轻，你以后叫我小李就行。”常威微笑着出门，转身进了部长办公室。

    年轻人大惊失色。

    姓李......和部长一个姓。

    他有部长的家属通讯录，但架不住万一是他家里的什么侄子，侄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