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雅兰在外面帮着金兰芝拿礼物，不少朋友过来除了随礼，还额外送了礼物。

    阙长久夫妇送兰芝的是一条羊绒的围巾，大红色，有半米宽，一米多长，两端带着流苏，相当漂亮。

    舅舅五福家送给兰芝一个小木箱子，里面放着铁勺，锅铲等厨具，俨然是为了她独立分家过日子早做准备。

    王雅兰送给兰芝的礼物是她亲手绣的两副绣花鞋垫，鞋垫上是鸳鸯图案，颜色鲜艳，栩栩如生。旁边的人连夸好手艺。

    盖小娜给她的是一副棉手套，东北又叫“手捂子”，大拇哥和其他四个指头分开，四个指头可以互相取暖。最珍贵的是“手捂子”上的毛边，是她从丈夫穿旧的军大衣领子上裁剪下来的，一件军大衣的领子，最多能做两副“手捂子”。

    厨房内，流水席的大师傅就着大锅在炒菜，一早炸好的丸子已经摆盘，眼看着酒席就准备好了，“支客人”李八招呼着左邻右舍的小伙子端着长方形的木头托盘，上面码放上相同的菜品，每到一桌，摆放上一盘，桌子上放4个压桌子的盘子，等到第五个菜上来的时候，要收回去一个空盘子。

    上午11点，流水席开席了，李八到各个屋安排客人上桌，路途远的，辈分高的先入席，一些年轻人，邻里乡亲们等着下一轮入席。米饭在一个大盆里盛放，是小米夹杂大米的饭。每桌有个亲戚在那招呼客人，帮忙盛饭，拿酒。

    金胜昔和淑芳带着兰芝，各个桌转着敬酒。

    先敬长辈，辈分比较大的是金胜昔的舅舅，金兰芝称呼他舅爷爷，是奶奶王桂英的弟弟，小时候给她扎耳洞的大舅奶李翠花也来了。李翠花70多岁了，门牙掉了两颗，说话有点透风。“兰芝真似（是）越来越俊了，这大眼睛高鼻梁的，便宜了头号那小子！”

    金胜昔给舅舅、舅妈倒上酒，“谢谢舅舅、舅妈来参加兰芝的婚礼！”

    “恭喜，恭喜，小时候机灵可爱的姑娘，如今要去当媳妇了，要多保重，大舅奶给你点压腰的钱，到什么时候，手里有钱，心里不慌。”李翠花从兜里掏出来10块钱，不容推送，塞到了兰芝的上衣兜里。

    兰芝推脱不过，“谢谢大舅奶！”

    另外一桌辈分高的是淑芳的爸爸和伯父两家，阙长久夫妇也跟着坐在这桌。长久媳妇穿着呢子大衣，坐在炕上特别不方便。淑芳把本来想喜事结束后要送给她的新棉袄，看她不舒服就提前拿给了她。想着长久媳妇没有婆婆，淑芳主动担当了婆婆的角色，媳妇来到婆家，要重视起来。长久媳妇的棉袄是红色带波点的，看着喜庆，且不落俗套。想着城里人注重身材，淑芳还给棉袄做了掐腰的设计，穿在长久媳妇身上，相当合身。

    阙家的老人们，在敬酒的时候给了兰芝两个红包，封着口。

    等到其他亲戚的时候，金胜昔夫妇和兰芝分头去招呼，流水席进度很快，要抓紧去招待，或者敬酒或者点烟，去晚了有的人就吃完下桌回家了，主家会显得失礼。

    金兰芝同学朋友的这个屋，金学文两口子在热情招待，一会盛饭，一会倒酒，月英嘴甜，说话风趣，一会把大家逗笑。

    兰芝端着酒到这个屋的时候，大家喝得差不多了。炕上一桌女客，地下的桌子是男客。男的这桌，互相倒酒，喝得热火朝天。女客那桌，大家基本是在吃饭，唠嗑。

    看到兰芝进来，大家安静了下来，纷纷给兰芝送上祝福。兰芝端着一杯汽水，来到女客的桌子前，面带微笑，“感谢各位朋友能来喝喜酒，敬大家一杯！”

    大家举起杯子，都说着祝福的话。

    而此时的卢美玉端起的是一个汤碗，她从坐在这里，就一会恶心一会难受，让人感觉她怀孕了，月英特意从厨房给她盛了一碗炖鸡的汤过来。

    大家碰杯的时候，她拿着鸡汤碰，假装不注意，手向着兰芝衣服的方向摔过来，眼看汤碗就要砸在兰芝的上衣上。兰芝的身体自发形成了防御的动作，如同躲刀枪那般，飞速转移到了炕沿边。

    卢美玉的手收不回来，任凭这惯性，飞出了这碗鸡汤，直接扣在了背对着炕边的李红星的头上，他正在和同学们讲学校授课的趣事，刚讲到如何罚一个不听话同学的站，然后这个同学的哥哥来学校道歉。

    油乎乎的鸡汤顺着他的头发流下来，金黄、粘稠，他摸了一把脸，脸上也是鸡油。桌子上有一盘鸡肉炖土豆，这个油正是这个味道。

    一时间，屋里鸦雀无声。卢美玉看到了丈夫一头鸡汤，慌了神，从兜里掏出手绢赶紧给他擦，越擦油越多。在外面自认为风流倜傥的李老师，在兰芝婚礼上出了这么大的丑，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红星，刚才我手抖，不知道咋就砸你头上了！”卢美玉浑身都在哆嗦。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李红星不好意思发作，憋着一口气，向兰芝道歉。“对不起，大喜的日子给你惹麻烦了，告辞！”说完这句话，他拉着卢美玉走出了屋子。

    室外很冷，鸡汤瞬间冻上了冰碴，李红星的脸色铁青，他的脑海里在回忆刚才的情景，似乎他的眼角余光看到兰芝飞过去的样子，没成想，自己老婆惹祸，自己遭殃。

    王雅兰看到兰芝惊魂未定，过来安慰她。“不要理那抽风的娘们，自从她结婚，谁看他们家男人一眼，都会被她数落一顿，就她当李红星是个宝贝呢，正常人谁理他！来，兰芝，你也忙大半天了，坐咱们这桌吃点！”

    庞有道听见自己媳妇说这段话，那义愤填膺的样子，奶凶奶凶的。为什么早没发现自己媳妇这么可爱呢！

    盖小娜凑过来说：“那个李红星是不是读书把脑子读坏掉了，娶那么个媳妇出来丢人，谁怀孕不嫌磕碜，看她那矫揉造作的样！”

    炕上的媳妇婆子们笑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