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还没正式开工，门外先出了人命。赵家一群人拉着横幅堵住农机厂的大门，呼天抢地要赔偿。工人们把工厂大门关紧，躲在厂房里不敢出来。

    阙长久去公安局配合调查，公安部门出示报告，说是触电而亡，从死者手里拿的剪刀判断，基本断定是蓄意搞破坏。人死在工厂外面，并没有进入工厂，理论上和工厂没有多大关系，不需要赔偿。

    阙长久心说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他拿着公安局出示的证明文件，回到了农机厂。

    农机厂门口围观了不少人，赵家的亲戚们披麻戴孝，把棺材放在大门口，在那里叫嚷讨说法。

    阙长久见状，找个高处的地方站住，拿出了公安局的证明文件，大声朗读起来。周围看热闹的村民顿时安静下来，赵家在闹的人们也不说话了。

    听到他宣读公安局的证明，说这属于意外，意思是和工厂没什么关系。赵家的人不干了，肯定是开工厂的有钱，贿赂了公安，才下这样的结论。人死了，必须给赔偿。

    赵雅芳的妈妈张翠莲几乎哭得昏厥过去，“我们就这一个儿子，如今死了，谁给养老啊！ ”现场的村民看了，也都觉得老人可怜。马上就要娶媳妇的大儿子，就这样没了。

    赵雅芳没想到自己的一时冲动，害死了弟弟。她在大门口嚎啕大哭，后悔和愧疚混杂的情绪，她父母现在还不知道是她怂恿的弟弟，她担心父母知道后饶不了自己。

    这个事情出来之后，阙长久和黎振海分兵两路配合解决，长久去了公安局。

    振海和兰芝去了县城，打算找个律师处理这件事情，80年代的律师相当的稀缺，兰芝带着振海来到发小盖小娜家，委托盖小娜的爱人孟凡荣帮忙找律师。

    盖小娜的爱人孟凡荣部队转业之后分到法院上班，平时和律师打交道比较多，很快帮忙联系到了一位姓宋的律师，兰芝和振海把情况和律师说了一下，律师跟着他们两个回到了头号村。

    阙长久被围堵得满头大汗，振海夫妻俩带着律师突然出现在他眼前，他一下看到了救星。“振海啊，你可回来了！我给他们出示公安局的证明了，可是他们不信啊！”

    振海说：“这是我请来的宋律师，应该负什么法律责任，让宋律师来讲吧！”

    不少人第一次听说“律师”这个词，“律师是干什么的？”大家议论纷纷。

    “律师是帮人打官司的，毕竟咱们都不懂法，律师比较懂，听他讲讲道理，咱们才能明白到底该怎么办！”兰芝解释道。

    自从工厂出事，兰芝担惊受怕，回到家里也睡不着觉。她又把那个玉佩戴在身上，这样心安了不少。

    赵雅芳擦干眼泪，来到宋律师面前，“说吧，你是律师还是他们两个请回来的‘托’，这么大的工厂草菅人命，一定要给个说法，否则我们没完！”

    宋律师很严肃，“这位女士，你知道破坏电力设备是违法的吗？故意破坏电力设备，危害公共电力安全，是会被判刑的，承担破坏电力设备罪的刑事责任。”

    “可是人都没了，还追究这个干什么？”

    “这不正好证明他的死和工厂无关吗？是他破坏电力设施造成的，电力设施是国家的，不是工厂的！”

    一听自己儿子死了还要承担法律责任的恶名，赵金山老两口不干了，过来理论。赵雅芳自知理亏，想拉住父母，奈何力气有限，她自己一下子晕倒在地。

    旁边等候的赤脚医生立刻过来抢救，这些人来堵门闹事，兰芝担心发生什么意外情况。早就和村里的赤脚医生约好，在这里候诊，出现突发事件，他马上出手诊治病人。

    赤脚医生韩大夫是祖传的中医，后来读了几年医学专科，是十里八村的好大夫。他给赵雅芳把脉，“沉思片刻，这闺女怀孕了，是喜脉啊，可不能过度悲伤，赶快回家休息吧！”

    从昏迷中醒来的赵雅芳听说自己是喜脉，她又假装昏过去，这可如何向父母交代，自己都离婚了，居然是喜脉，这孩子肯定不是前夫的，至于是谁的，自己也不敢去直接问啊，毕竟真不是光彩的事情。

    村里不少人知道她离婚了，没想到她竟然怀孕了。心思正的人，觉得她是赌气离婚，有了前夫的 孩子一定要回去过日子。心思歪的人，则是觉得她不好好过日子，没准是给丈夫戴了绿帽子才回的娘家。

    赵金山听说女儿怀孕，这消息如同炸雷，不亚于儿子的去世。这一天造的什么孽啊，离婚的女人居然会怀孕。

    他没有心思闹了，领着亲戚朋友们，抬着棺材回家去了。

    兰芝悄悄问韩大夫，“她真的怀孕了吗？

    韩大夫点点头，怀孕的人情绪会比较激动，害怕刺激，兄弟的猝然离世，她的胎相不是那么稳当。

    赵家一顿闹，把农机厂的开业搅和的一团乱，振海在学校请假要到期了，要和老师返回大学。

    振海担心后续赵家人还闹腾，他和兰芝、长久商量解决的对策。

    阙长久建议还是给赵家一些抚恤金，哪怕和工厂没有直接关系，毕竟人是在工厂旁边没的，不妥善解决，工人们上班心里范膈应。

    兰芝：“如果直接给钱，会不会有人效仿，闹腾就给钱，那工厂后续还会有很多麻烦的！”

    阙长久说：“不如联系村里，以工厂的名义设置个养老基金，给村里丧子的老人们每个月发补贴，帮助他们养老，养老的问题解决了，自然也就不闹了！”

    振海说：“长久，你算过成本吗？需要多少钱啊？”

    阙长久说：“自从我妈去世，看到姥爷和姥姥经历的丧女之痛，我就想设立一个基金，帮助这些老年人养老，毕竟不是回家都有存款，失去子女的老人，真的太可怜了！”

    村支书李大齐听说农机厂要设立养老基金，他相当的支持，商量决定把赵家列为第一户补贴的对象。

    赵金山听说以后村里每个月给他发60块钱，他闹腾工厂也没了动力。自己的儿子不占理，越闹越丢人。这个节骨眼，闺女还怀孕了，照顾好闺女是当务之急。不管是谁的孩子，总归是赵家的后代。爹是谁不重要，老赵想自己养着，就姓赵，不管别人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