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蔡玉霖拎着菜刀的背影，李大齐心有余悸。

    俗话说：“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不要命的老太太，就是李大齐的克星。他和妇女主任张桂花的二三事，村里人都知道，但是没有人挑明了说。尤其没有人敢在他媳妇面前说，她媳妇如果真的知道了，肯定比黎老太太厉害，老太太是拿着菜刀吓唬人，媳妇敢真砍他。

    有一年，他偷偷和村里一个寡妇约会，媳妇拎着菜刀追赶他在村里跑了一路。吵架用的理由还是其他的事，大家都以为是他们吵架动刀，这种丢人的事情，媳妇不往外说，但是真是砍，不但砍他，连亲生儿子也砍，他骑车带着儿子跑出去躲了几天才赶回来。

    如果黎母真的告诉媳妇，自己和桂花的那点事，自己恐怕连支书都当不成了。现在抓计生太紧了，谁家罚多少钱都看着，如果黎振海家罚的过多，老太太估计真的会告自己。

    晚上，他偷偷去找张桂花，把黎老太太闹事的事情告诉她。张桂花看着他窝囊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一个村干部，还怕一个老太太不成？

    李大齐说：“桂花，你拿的2000块钱给村里交一半得了，其他的也不跟他们要了，否则那个老太太还得来闹啊！”

    张桂花冷笑：“钱我早就花了，是黎振海给我的赔偿金，根本不是罚款，罚款他回村里交，那是你的事情了，休想跟我要钱！”

    李大齐看着张桂花，以前温顺可爱的女下属，如今面目可憎。自己给她钱的时候，从来都是温柔可亲，眉开眼笑。如今遇到困难，和她要钱，如此的不讲道理。

    “给你个期限，一个月之内把钱给交上，别说我没提醒你！妇女主任这个活，能干的人有都是，不指望你一个！”

    李大齐甩了甩袖子，走了。

    张桂花愣在那，一向花言巧语的村支书，谈到钱竟然如此俗气，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跟他混在一起，感到无比的恶心。

    1000块钱，两个人几乎反目。张桂花确实把钱花了，上哪里去找1000块，反正没有钱，黎老太太能如何。又没有实质证据，谁怕谁啊？

    张桂花出了名的脸皮厚，滚刀肉一块。第二天，该干什么干什么，看到村支书也不搭理。

    李大齐心里有鬼，出门都小心翼翼，害怕遇到黎母。

    黎母回家气到了，睡了一晚上，第二天神采奕奕，故意到李大齐家门口溜达。

    站在门口看他在院子里扫地，老太太不说话，就盯着他看。

    李大齐心里紧张，迎着笑脸出来，“婶子，我听您的安排，不要让振海回来交罚款了，我这边能处理好。不过分地的事情我真决定不了，那是基本国策，我也不敢动啊！”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黎母本来也是吓唬他的。

    把他们吓唬住，黎母带着家里攒的鸡蛋，还有给孩子买的礼物，让黎振洲开车送自己去县城看儿媳妇和孩子们。

    黎母拎着大包小包，进了院子。黎明雨和黎墨雨跑出来迎接，把奶奶手里的东西都接过来，拉着奶奶进屋看弟弟。

    吉祥在炕上躺着哇哇的嚎哭，金兰芝在地上站着冲奶粉。自从在医院做了结扎手术，金兰芝就没有奶了，孩子靠喂奶粉才能吃饱。

    奶瓶是玻璃瓶，鸽子形状，方便喂奶时候拿着。看到金兰芝把奶粉调制好，黎墨雨接过奶瓶，过来喂弟弟喝奶。奶嘴到了吉祥嘴里，他叼住奶嘴，立刻不哭了。没满月的孩子，能喝120毫升奶。

    黎母看着孙子，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和振海小时候差不多，比他爸爸小时候胖多了！”

    金兰芝请婆婆坐下，给她拿了些水果过来。“妈，吃水果吧，这香蕉挺甜的呢！”

    “是呀，奶奶，挺好吃的，我给您扒一个！”黎明雨把香蕉递给奶奶。

    “明雨，你吃吧，奶奶不爱吃！”黎母拒绝。

    “妈，孩子给你什么就拿着，不要拒绝，要不以后她都不知道孝顺老人！”金兰芝说道。

    听见儿媳妇这么说，黎母接过香蕉，咬了几口。

    黎振海看到妈妈来了，把书店上了门板，关张半天。他去街上买菜，回来做饭。

    黎母看着儿子围着锅台转，心里总是很酸涩。天之骄子大学生，沦落到如此地步，连个正式工作都没有，开这个书店能有什么用？

    黎振海关店的这一两个小时，外面总有学生敲门买书。金兰芝让黎墨雨出去帮忙卖书，不一会，她拿着一摞钱回来，顺势扔在炕上。“妈，我卖了10本书！”

    黎母看着那一摞钱，有十块的，五块的，一块的。黎墨雨按照钱币的面额大小，整理整齐，坐在那里耐心地数钱。“一共五十一块三毛钱！”

    “十本书就能卖这么多钱？那个张桂花说咱们家有钱，不是瞎蒙的？”黎母问振海。

    黎振海笑笑：“妈，她说的是真的，我们光买书，一天就能卖100多块钱，还不算租书的收益！”

    “挣多少钱也是咱们的辛苦钱，不能便宜了别人。那个村支书答应了，不用再交罚款，孩子也能上户口，有空回去办理就行！”黎母说的斩钉截铁。

    黎振海看着妈妈，有些苍老的脸，眼神中透着坚定，仿佛看到了妈妈年轻时候的样子，像老鹰一样，保护着他们这些孩子。

    让张桂花掏钱出来，和要她的命没有区别，他觉得李大齐搞不定张桂花，没准过几天又来要罚款。

    黎母说：“你们在城里生活久了，忘记了村里人的生活了。罚款哪有交5000块的，有时候给个五百块都费劲，要学会入乡随俗。虽然一直在城市里，农村才是你们的根啊。小孩子不认识谷子和稗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就知道瞎玩，以后长大了可怎么办，啥也不会！”

    此时，李大齐还在做张桂花的工作，让她给黎振海缴纳罚款。张桂花特别生气，凭什么让自己交，而不是黎振海回来交。自己的钱是赔偿金，谁也别想打算这个那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