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有道看到媳妇躺在炕上，脸色苍白，肚子肿胀，一摸还挺硬。他一下子麻爪了，不知道该干什么。

    “爸，咱们去找大夫吧！”庞小英说道。

    庞有道才反应过来要去找大夫，“不用去了，我去赤脚医生那看过，他说不知道什么病！”

    王雅兰怀疑自己长了肿瘤，大概命不久矣，看着瘦弱的女儿，无比的伤心。她强挺着起来，给他们两个做了饭。

    庞小英看着妈妈生病，想建议爸爸带妈妈去县城看病，可是怕爸爸急眼。她匆匆吃了午饭，就回到学校。

    到了学校，她到教研室找班主任老师。吴四喜看到庞小英找自己，问她什么事。她要借学校的电话用一下，给县城里打个电话。

    她手里有黎家的电话和黎振海的寻呼机号码，她想着求助黎家姐妹，她们两个在县城里对自己照顾有佳，有困难会帮助自己的。

    电话拨通了，接电话的是金兰芝。一听对面的声音是个小女孩，她问找谁。庞小英听出来是金兰芝，“金阿姨，我是小英，我妈得了病，要死了，你快来救救她吧！”小英哽咽道。

    金兰芝安慰她：“你不要着急，阿姨回去接你妈妈来县城看病，你别害怕！”

    接完电话，金兰芝给黎振海打了个寻呼留言，自己开上车，回村里看望王雅兰。

    一路飞驰，她把车子停在王雅兰家门口，自己进了屋。王雅兰在炕上躺着，庞有道坐在旁边叹气。

    看到金兰芝来了，他们两个很惊讶。“兰芝，你怎么来了？”

    “我回来给振洲送点东西，顺便过来看看你们，自从你们搬回来，好久不见了！”金兰芝不敢说孩子叫自己回来的，害怕庞有道迁怒孩子。

    “兰芝，你看看雅兰，肚子这么大，可怎么办啊？”庞有道有些沮丧。

    “要不跟我的车去县城看看，我一会回城里，正好顺路！”金兰芝偷偷擦了把汗。

    “不用了，我休息几天看看再说！”王雅兰拒绝。

    庞有道把家里的钱收拾出来，都塞到一个包里，又给她找了两身换洗衣服。“不能拖了，咱们赶紧去县城看病。我给闺女留个纸条，她自己会做饭，在家待两天没事！”

    庞有道扶着金兰芝上了车，金兰芝开车风驰电掣出了村。黎母在路边溜达，看到车好像是振海家的，从她眼前飞过去了。

    心里不爽，回村里都不到家，这儿子真是白养活了。

    他们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基本没有什么号了。挂号处的人看着王雅兰，你肚子这么大，是怀孕了吧，挂妇产科吧，直接扔出来一个妇产科的挂号条。

    “怀孕，怎么可能怀孕，一直还见红呢，不过看妇科也可以！”王雅兰想换号又没换。

    妇产科的主治大夫坐诊，看到王雅兰，“怀孕几个月了？”

    王雅兰很惊讶，“我没觉得是怀孕啊，难道不是肚子里长什么东西了？”

    大夫给开了个b超检查单，检查结果是宫内怀孕，2个多月了。

    主治大夫说：“再有几天不来看，都有胎动了，都是二胎的人了，居然不知道怀孕？”

    王雅兰又惊又喜，“我吃了不少孕妇禁用的药，这孩子会不会不健康啊？”

    主治大夫安慰她没事，给开了保胎药。“这是个命大的孩子，好好养胎吧，不是什么肿瘤，吓唬自己干什么？”

    庞有道去药房拿药，金兰芝陪着王雅兰坐在那等待。

    “兰芝，你是不是听说我有病特意回来接我看病的啊？你一直对我可真好！”王雅兰感慨地说。

    “顺路，真的，不要往心里去！”金兰芝安慰她。“今晚你俩在我家凑合一宿吧，明早坐车回去！”

    天气太晚了，没有回去的车，也不能劳烦金兰芝再送一次，他们两个跟着金兰芝来到她家。

    金兰芝家的楼房，他们两个第一次来。进了屋，大理石的对面，整洁得像一面镜子，两个人不敢穿鞋踩，脱了鞋也别扭。打着补丁的袜子被大理石发射出来的样子，照的他们两个无比的难受。

    “穿着鞋吧，不用换，孩子们都穿鞋跑来跑去！”金兰芝招呼他们进来，自己也不换鞋，穿着鞋来到屋里。

    春来抱着哇哇哭的吉祥迎出来，“四嫂，他哭闹不止，也不吃东西，不知道怎么了！”

    金兰芝接过孩子，看着他嘴巴有点红，逗他张开嘴，发现有些口腔溃疡，吃东西嘴巴就疼，难怪哇哇的哭。

    王雅兰看着吉祥，摸着自己的小腹，自己如果也生这样一个胖娃娃，是一件挺美好的事。

    头号村，庞有道家。庞小英放了学，到家看到家里锁了门，她翻墙进了院子，又翻窗户进了屋。

    家里没人，炕上是爸爸写的字条，告诉她带妈妈去县城看病，让她自己在家待一晚上。

    她找到备用钥匙，从窗户跳出去，打开了门。抱了一捆柴火，从水缸里舀几瓢水，烧开了水，先搅拌猪食，再搅拌鸡食，先把猪和鸡喂饱。

    猪和鸡都安静了，她觉得很害怕。关紧了房门，把屋里所有的灯都打开。碗橱里有白天吃剩下的冷馒头，她拿出来半个馒头，一点一点的啃，渴了喝了口冷水。

    她在想，如果妈妈得了绝症，以后自己没有了妈妈，是不是要天天喂猪，喂鸡，再也不能上学去。爸爸急眼了还要打自己一顿，越想越伤心。

    她蒙着被子哭了一会，又起来写作业，学习可以让她忘记眼前的痛苦。隔壁的谢大娘看到小英家亮着灯，大人没在家。

    她端着一碗热饭过来，“小英，吃饭啊！”

    “谢大娘，我吃过了！”庞小英擦了擦眼泪，出来开了门。

    谢大娘看着她，“吃冷馒头可不行，吃口热饭，自己害怕就去我家睡！”

    小英接过谢大娘给的吃的，端回屋里吃，谢大娘在旁边陪着她。一直到晚上9点来钟，看着庞有道夫妻不会回来了，小英很困，谢大娘在她旁边躺着，看小英睡着，她才悄悄的回到自己家。

    两家是隔壁，距离很近，有动静能听到。她特意把自己窗户开个缝，留意着小英家的院子。小英家的房门，她从外面锁上，钥匙扔进了炕上。

    农村的大玻璃窗，孩子们跳来跳去，门锁形同虚设，晚上还是锁起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庞有道和王雅兰躺在金兰芝家的席梦思床垫上，久久不能入睡，担心小英自己在家会不会出什么危险。

    庞有道说：“雅兰，以后咱们也买楼房，住城市里！”

    王雅兰说：“这个床太软，一翻身觉得要掉下去，睡炕习惯了，躺床上腰疼。咱们还是踏实在村里生活吧，多包几垧地，供孩子念书吧！”

    “做生意确实挺难的，你看振海也一天不在家，四处跑，金兰芝带三个孩子，也挺辛苦！她特意帮我，怕我有心理负担，才轻描淡写，这样的朋友很难得！”王雅兰继续说。

    庞有道说：“是呀，咱们应该感谢人家！上次摔我的事，就这样过去了，你还帮我来着，寒了兰芝的心！”

    王雅兰不再说话，庞有道混账的时候，杀了他的心都有。可是他好起来，也是个不错的人。以前还在犹豫要不要二胎，如今怀上了，不知道小英什么看法，会不会有抵触情绪？

    他们两个在凌晨才迷迷糊糊睡着，次日一早，金兰芝早起做早饭。

    两个小姑娘去喊他俩起床吃饭，看到包子、花卷摆了一桌子，两个人有些不好意思。

    “叔叔，阿姨，坐这里！妈妈每天都早起做好吃的，早上要吃好，中午要吃饱，晚饭要吃少！”黎墨雨热情地安排他们两个吃早饭。

    吃过饭，金兰芝开车把他们两个送到客运站，待到王雅兰上公交车的时候，塞给她一包吃的，都是营养补品。

    “好好养胎，不要担心这个那个的！”金兰芝和他俩告别。

    从县城到乡里的车很慢，要开2个小时左右，回到乡里，回村没车，两个人慢慢往家走。路过头号小学的时候，庞有道站住了。

    “雅兰，你坐下歇会，我到学校看下闺女！”说着话，他向学校走去。

    学校正是下课时间，孩子们都在院子里玩。庞有道来到小英所在的班级门口，往里面张望。在座位上发呆的庞小英，看到了爸爸。心里一沉，为什么只有爸爸，妈妈呢？

    她跑出来，“爸爸，你和妈妈都回来了？”

    庞有道递给小英一个面包，奶油的，特别软。“你妈没事，医院给开了药，说她过几天就好了，你好好上学吧，我带你妈先回去了！”

    庞小英看着爸爸出了学校，和路边等候的妈妈一起往家走去。

    为什么妈妈不来看我，直接在校门口走了呢？

    她咬口面包，香甜松软，以前只有自己生病的时候，爸爸才会买一个给自己吃，如今自己没生病，也吃上了面包。爸爸对我越来越好了呢，她有些小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