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王大能有了变化。

    在他感悟的时候，荆襄城中突然不知道从哪来出来一阵清风，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清风拂面，这风来的突然来的巧，还带着一丝暖意，直接就吹散了迷雾。

    整个荆襄城一下子就空了出来，迷雾被吹出了一个空隙，正好将荆襄城免于迷雾笼罩。

    从天上看去，这就像是有种无形的力量，将雾气排开，很明显。

    在城中的人却只感觉到很舒服！！

    林旭甚至发现，之前因迷雾蒙尘的修士灵觉，也在这一刻得到释放。

    偏偏有这样的变化之后，王大能也很享受。

    啧！

    林旭骤然意识到，诡道可能不是完全是自己想象的那般。

    “感觉还不错。”

    王大能回过神，下意识便说了一句。

    他手上一翻，一块玉牌出现在手中，林旭认出这是两人还在当焚尸匠时，王大能为了接济他，特意送给他的物件。

    后来他迈入修士行列，也得了一些奖励，自然是用不上玉牌，所以又还了回去。

    这无疑是两人友谊的见证。

    后来王大能成了诡族，林旭也就再没见过这个东西。

    没想到...

    林旭讶然道：“你竟然还留着这个。”

    王大能轻笑说道：“很奇怪吗？”

    他自然不会说出在奇器宗救了林旭的事情。

    林旭自然也不知道他这个笑容背后的实际意思，只是这种总感觉有深意的感觉，令他觉得折磨。

    “你莫非真的还有人性情感？”

    “这个问题，其实我也很想知道。”王大能摇了摇头，轻声道：“人性是个很复杂的东西，即便你是人，你也没法说自己真的懂了人。”

    林旭颔首道：“论迹论心，可见真章。”

    王大能问道：“那你觉得如何？”

    “王大能自然还是王大能。”

    “既如此，便当我是人又何妨？”

    此话落地，两人便沉默下来。

    林旭问道：“当年你入驻京城到底是冲着什么去的。”

    王大能也没隐瞒的意思，直接说道：“我当时所言并不假，为了让自己多出一丝人性。”

    林旭又问道：“那诡族安排这一步又是为了什么？”

    王大能仍然继续直言道：“为了让这个世界多一丝诡道存在的余地。”

    “什么意思？”

    “这个世界三千大道本就天定，不多不少，暗合这个世界的规则，也是天道之下的既定规则。”

    “但诡族是外来户，不被天道认可，在外行走，必受天道压制。”

    “所以诡族想要融入这个世界，就必须做出一些改变。”

    改变？

    林旭听到这里已是皱起眉头，难不成要天道认可，就要和人族凑点关系？

    他想到了妖族的变人的说法，妖族说人族受上天眷顾，所以都有化形一说。

    难不成到了诡族这里，也有这么一说？

    但他不觉得会这么简单，因为天道这种事情，不可能只是一个外形和内在就可以改变的东西。

    “是的，改变。”王大能继续说道：“既然不被认可，那就成为其中一员，自然就被认可了。诡修即是我们的尝试之一，但你也知道，诡修虽然有实力，但却无法接受天道考验而晋级，所以实力受限，已经是失败的一种尝试。”

    “而我化身为人，就是第二种尝试。”

    说到第二种尝试，王大能的神情变得有些奇妙：“按理说，京城那件事之后，我的尝试已经算是失败了，因为我还未化人，只是沾了一些人性。但......人之奇妙，当真是妙不可言。我本以为这点人性，对我不会有什么影响。却不想，不曾有过还好，可以当做天性本无，但妙就妙在，我从零开始，便做了人，懂了人心，做过人，又何谈非人。”

    “这些日子以来，我便一直在思考，我到底是诡族，还是王大能，最后自己琢磨不出结论，只好来你这里找寻答案。”

    他看向荆襄城的一切，眼神中神光熠熠：“我想现在我找到了答案的一种。”

    “或许这香火之道，也是我的答案。”

    “所以这第二种尝试，是算失败，但又算成功。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只不过这答案来的有些晚了，葬道棺的出现，直接打碎了这个世界的规则，诡道的空间早就已经出现。世界被大雾笼罩，就是一切的开始。这算是...诡族的第三种选择。”

    王大能望向城外被隔绝开的迷雾，眼神中竟然有种哀伤：“不知为何，在今日之前，我本不会有这样的情绪，但今天却不希望诡族做了这个选择。”

    “这种情绪叫什么？”王大能问林旭，问完却又自己回答道：“是了，叫哀伤。”

    “林兄，这迷雾只是开始，大道之争即将到来，诡族若胜出，这里将不会再有人族的栖息之地，所有东西都将成为诡族的养料。”

    他说了这么多，林旭一直静静地听着。

    这些变化，哪怕王大能不说，林旭也能感受到。

    别忘了，他的一具分身，也是诡族一员。

    林旭当然知道身处迷雾之中，诡族有多大的优势。

    危！！

    他甚至能看见人族头上，出现了红色的大写的‘危’字。

    林旭心中压抑，但却并不绝望：“既然是开始，那结局如何，还不好说。咱俩都是在人族最底层生活过的，应该比很多人都明白一个道理：人处逆境，潜力无穷。很多人眼里的必死之局，不一样也有活着的空间。”

    王大能笑了起来，心中浮现出当年那些飘摇的人生，附和起来：“林兄说得在理，就算是焚尸殿那般的地狱，我等不一样活了那么久。如今这世道，好像也没差在哪里，比焚尸殿里还更舒服。就让其他人也感受感受吧，不疯魔不成佛。”

    林旭也笑道：“全部人族都是焚尸匠，又有什么好怕的。”

    两人相继大笑，笑声却没传出方圆几米。

    王大能突地说道：“或许我能护住这一城，若你不想离去，便待在这城里就好，我可保你无恙。”

    林旭瞪了他一眼，叱道：“胡说八道，你要是温婉菲，再来和我说这种话，整的gay里gay气的，离我远些。”

    “哈哈哈哈哈！”

    王大能听不懂gay是什么意思，但却知道林旭没有生气，两人的关系好像又回到了当初在焚尸殿说闹的时候。

    温婉菲是林旭的小娇妻，这件事，他自然是知道的。

    林旭轻咳两声后，转移了下两人的注意力，这才说道：“好了，我们该前往剑宗了，咱俩留着以后再叙旧吧。”

    “好！”

    王大能颔首，将手里的玉牌扔了过来：“你且拿着，若是遇见对付不了的大敌，可来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