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禾和顾期把顾子意赶到了顾家二老这里。

    理由：顾锦看着他会伤心。

    顾子意在陪二老吃饭，顾老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到他碗里，嘴上念着，孩子太瘦了，多吃肉。

    有一种瘦叫爷爷觉得你瘦。

    叮咚。

    小灵通响了一声。

    顾子意看到备注，眼神亮了一下，压着嘴角的笑意打开短信。

    他的笑僵住了。

    “子意，吃饭呢，干什么去。”

    “子意，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顾子意气冲冲的冲出去，似乎有什么忘了，转回头从家里提了一把尖刀出去。

    二老吓的心颤颤，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追了出去。

    *

    夜市

    紫金苑有附近的夜市，要到晚上十二点结束。

    许九月风风火火提着两瓶汽水，周围的小贩已经混熟了，看到她来了，直接扬扬下巴。

    顾锦点好了烧烤，悠哉悠哉的啃柳木大串。

    “不在家学习，出来吃什么烧烤。”许九月把汽水放在桌子上，装模作样的训斥顾锦。

    顾锦翻了个白眼，抢过她手里的牛肉串，“你别吃。”

    许九月笑着跟她打闹，“那不行。”

    豪华的帝都，也有这样充满烟火气的地方。

    顾锦和许九月是这里的常客，两杯饮料，一盘烤串，姐妹俩有时候也会贪酒，但高三之后，许父警告小贩不许卖给她们俩酒，不然就给他的摊位穿小鞋。

    喝了许多饮料，许九月不知是人醉了，还是喝醉了。

    她眼圈微红看着顾锦，双手紧紧抓着顾锦，“阿锦，很苦吧。”

    没头脑的一句话，让顾锦一愣。

    两姐妹对视一眼，许九月揉了揉她的脑袋。

    “别怕，我保护你。

    顾锦眼圈一红，她喃喃道，“对不起。”

    九月上辈子为她出头，受了处分，被人指点的时候，她像个胆小鬼缩在家里。

    许家就九月一个孩子，但许家从来没有责怪过她，甚至还帮着顾期一起找她，把她从黑工厂里救出来。

    是她躲着陆禾，从来没去看过许家二老一眼。

    她好坏，好坏。

    呜咽变成嚎啕大哭，扑到许九月怀里，仿佛她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许九月想起那天顾锦和对峙顾子意提起的假设，不像是临时起意，倒像是曾经经历过得，她大概猜出来了阿锦经历过什么。

    哇哇哇

    两人抱头痛哭。

    周围吃着烧烤的人懵了，面面相觑。

    仗义的大哥看着俩孩子，提起凳子扫视一圈，最后也没看见被欺负的痕迹，不解的盯着这俩孩子。

    哭啥呢？

    顾锦和许九月不知道她们成了众矢之的。

    哇哇的哭

    有泪腺低的人，俩孩子哭的那么惨，他们也想到了自己的不容易。

    呜咽

    哇

    呜呜

    此起彼伏的哭声，看的小摊一脸懵。

    他也想哭。

    顾期和许父接到小贩的电话，匆匆赶来，摊位上的人都在抹眼泪，大男人哭的哇哇的。

    两人对视，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

    店主看到许父，就像是看到了救星，“老许啊，别让你闺女哭了，再哭我今天都没客人了。”

    可不，这一群人再哭，谁还敢靠近他这个摊位。

    许父和顾期这才发现，哭的最大声的是自己闺女。

    三体环绕的哭声，听得许父和顾期眼圈一红。

    小摊老板见状不对，“老顾，老许，孩子一会再哭出毛病，快点去看看受什么委屈了。”

    一听到闺女受委屈了，两个老父亲蹭跑到了闺女身边。

    店主松了一口气。

    酒不醉人，人自醉。

    “九月，你知道吗，温黎她好歹毒。”

    “温黎，她毁了的胳膊还不够，还想毁了我，毁了顾子意，毁了顾家。”

    “想抢我的爸爸，把妈妈送入地狱，他们一家三口快快乐乐。”

    “我不会让她如愿的。”顾锦不知是哭累了，还是吃醉了，迷迷糊糊似乎看到了顾期，她伸手触摸顾期的脸，人已经不清醒了，“爸，我好讨厌温黎，好恨她，她毁了我，好痛苦。”

    “你能不能不喜欢她，你要喜欢她，我就不爱你了。”

    顾期看着泪眼婆娑的女儿，心里很不是滋味，阿锦是他第一个女儿，是他求了观音娘娘求来的。

    他怎么会不爱的，他最爱的女儿哭着跟他说，不爱他了。

    顾期心里钻心疼。

    许父叹口气，“老顾，你的家庭事我不插手，但是阿锦是我看着长大的，你要是再纵容别人伤害她，我不介意把全部事情告诉陆老师。”

    孩子哭的一塌糊涂，许父这个硬汉看着也不是滋味。

    顾期心里悔恨，他蹲下身，拿出纸巾把闺女小脸上的泪全部擦干净，“阿锦，爸爸最爱阿锦了，阿锦不哭了。”

    顾期像哄小孩似得，顾锦懵懵懂懂，扁着嘴，质问顾期是不是最爱温黎。

    “最喜欢阿锦。”

    “走开，不要碰阿锦。”许九月迷迷糊糊看到一个男人摸阿锦的脸，蹭一下，起身对着人就劈过去。

    许父看的心惊胆战的，顾期是个知识分子，瘦弱书生，这要是受了自己女儿这一脚，半个月也起不来。

    “许九月。”

    听到全名威胁，许九月浑身一激灵，扬起的脚老实的收了回来，身体绷直。

    “到”

    她怎么听到了老许声音。

    眯着眼，透过微弱的灯光。

    妈耶

    老许来了，许九月下意识的就要跑。

    反应过来，没喝酒为什么要跑。

    她双手攀着父亲的脖子，满脸的绯红，“爸爸，我好想你哦，你来了，阿锦哭的可惨了，你帮她去把温黎抓过来好不好。”抱着许父的胳膊撒娇。

    许父冰冷的看向摊主，摊主后背一凉，“老许，天地良心，她们没喝酒。”许父的眼神冷冽，店主后背都起了鸡皮疙瘩。

    许父低头嗅了嗅，并没有酒味。

    桌子上也放着四五瓶橙汁和可乐。

    喝汽水喝醉了？

    许父哭笑不得。

    昏黄的灯光下，窄小的巷口，传出一阵童谣。

    两个老父亲，背着女儿，像小时候哄小孩睡觉般，嘴里哼哼起童谣，趴在背上的俩祖宗，眯着眼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夜晚总是不宁静的。

    巷子的另一端

    姜淼打包好给客人的煎饼果子，伸了伸懒腰，听到支付到账的信息，眉眼间都是笑意。

    “淼淼，你回去看书吧，这里有妈。”姜母心疼的看着女儿。

    姜淼没好气的说，“那些钱你不许给他，这是我读书的钱。”姜淼把放在餐车上的零钱塞到口袋里。

    他，指的姜淼父亲。

    姜母变了脸色，瞬间哭起来，“你长大了， 想抛弃我远走高飞，翅膀硬了，开始嫌弃我了，

    你是一点活路不给我们留。”姜母一把鼻涕一把泪。

    姜淼已经麻木了，这些话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只要她试图反抗，她就是长大了，翅膀硬了，不听话了。

    养她还不如养一只狗，狗还能冲她们摇摇尾巴。

    这些话压得她喘不过气。

    “别哭了。”姜淼暴躁的喊。

    姜母的权威得到挑衅，她一脚踹向姜淼的小腿肚，嘴里骂骂咧咧，“瘪犊子，养你这样大，图什么，

    没赚到钱，一天天惦记我的钱。”

    嘶

    小腿肚一弯，姜淼跪在了地上。

    姜母脸一白，她没想踹她，她以为孩子会躲。

    姜淼直愣愣的看这不远处的俩对父女，老父亲背着自己的女儿，害怕孩子掉下来，宽厚的手掌托着孩子的背。

    像一把伞，永远给孩子遮雨。

    这一幕，姜淼的眼眶湿了。

    背上的女孩似乎察觉到有人盯着她，转过头，目光一瞬间交集在一起，姜淼迅速的低下头。

    察觉到女儿的目光，“阿锦，要吃姜饼果子吗？”

    顾锦脑子糊涂，她好像看到了姜淼。

    “我要吃。”

    许九月直愣愣的起身。

    许父吓了一跳，唯恐把小祖宗给摔了。

    “吃”

    许父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