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景薄唇上扬:“若有不懂之处,朕和母后都可给你支招儿,何惧之有。”
沈薇亲昵地环住李元景的脖子,一双眼睛乌溜溜,爱意不加掩饰:“有皇上在,刀山火海妾身都不怕。”
暮春夜里微凉,沈薇身上有淡淡的香。
李元景喉咙发紧,瞳仁缓缓变暗。沈薇总能轻易地挑起他的火,让他沉迷沦陷。
大手环住沈薇的细腰,李元景俯身,攻城掠池。
一屋暖意,院子里的海棠深夜盛开。
...
...
第二日,早朝之上,十来个寒门新臣联合上奏,大肆攻讦澹台世家,揭发澹台家欺压百姓、杀人放火、私贩盐铁等种种罪行。
早朝之后,皇帝召见了澹台家族的家主和老夫人。
德顺公公站在长安宫的门口,竖起耳朵,听见屋子里时不时传来帝王的怒斥,以及澹台家的辩解声。
约莫一个时辰后,殿内传来动静。
澹台家主搀扶着澹台老夫人,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两人衣襟皆被汗水打湿,脸上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皇后犯下大错,为了保住皇后的国母位置,保住澹台家族的荣光,澹台家族献上万亩良田、上交家族私拥的铁矿盐池、让出三十多个重要的官位——割肉放血,才勉强得到皇帝的宽恕。
澹台老夫人并未马上离开皇宫,而是拄着拐杖,去坤宁宫见了皇后。
...
坤宁宫。
仅仅一夕之间,整个坤宁宫便彻底失去光彩。伺候皇后的宫人,贴身大宫女和大太监全部赐死,其他宫女太监被发配到掖庭做苦役。
宫里流言四起。
有人说,皇后是因为苛待婉儿公主才被责罚;也有人说,是澹台家族私贩盐铁,连累到皇后;还有小部分人怀疑,皇后中邪,生了病不能见人...
总之,皇后“生了病”需要静养。皇上让宸妃替代皇后,和淑妃一起协理后宫。
老嬷嬷搀扶着澹台老夫人,步伐缓慢地走进坤宁宫内。
皇后已经急得团团转,甚至连发髻都没梳,她手里攥着一串佛珠。听见屋子门口的动静,皇后一抬头,瞧见白发苍苍的母亲,皇后眼泪瞬间落下来:“母亲!您和大哥一定要救救我!”
老嬷嬷把房门关上。
澹台老夫人手一抬,狠狠甩了皇后一巴掌。
皇后被打得脑袋嗡嗡作响,她难以置信望着眼前的母亲:“您,您居然打我!从没有人打过我!”
澹台老夫人气得直喘气,戳着皇后的鼻梁大骂:“你这蠢货!我当年就不该把你生下来!给宸妃下毒也就罢了,你居然还给太后下毒。传到黎民百姓耳朵里,我澹台家族的脸往哪里搁?史书又要怎么记录?以后我澹台家族的闺女们还嫁得出去?”
澹台老夫人仿佛一夜老了十岁。
皇后脑子进了水!安安心心坐稳国母的位置不好吗?偏偏不安分,要用拙劣的手段谋害皇妃和太后。
这下好了,皇后成了外人击垮家族的突破口。
寒门官员大肆攻讦澹台家族;其他世家冷眼旁观,等着澹台家倒台后瓜分利益。
皇后委屈地捂着脸,不甘心道:“母亲!您哪知道我遭受的折磨!沈氏那贱人一回宫,独得皇上宠爱,还有个将军哥哥为她保驾护航。沈氏有两个儿子,我只有一个!我若不主动出手,她迟早会害我!”
皇后真的太害怕了。
她害怕回到当年在王府的苦日子,每日被关在小佛堂里,除了求神拜佛,一无所有。
澹台老夫人气得差点晕厥,连呼三个:“蠢货!蠢货!蠢货!”
澹台家,竟出了如此一个蠢货。
杞人忧天,自掘坟墓。
皇后更加委屈,她眼泪簌簌掉落:“女儿也是为了澹台家族。不除掉沈氏,以后承贞如何顺利继位?母亲,您和大哥想想办法,帮我重获皇上的信任,可好?”
澹台老夫人闭了闭眼,旁边的老嬷嬷赶紧给澹台老夫人拍后背,顺了好一会儿气。
老嬷嬷使劲给澹台老夫人递眼神,让她别忘了此行的目的。
半晌,澹台老夫人才缓缓睁开眼睛,语气稍微和缓:“我和你大哥尽力作保,皇上才留了你的皇后之位。这段日子,你先在坤宁宫面壁思过,不得再惹事。”
皇后愣住:“母亲,那我还能拿回后宫大权吗?”
澹台老夫人眼神幽幽:“你毕竟是皇后,等皇上和太后的怒火消了,我和你大哥自会想办法助你。舒雅,听母亲的话,这几个月别再生事。”
皇后悬吊吊的心总算落地。
还好,有家族的支持,她还能东山再起。
“时候不早,我先离去,你好好在坤宁宫待着。”澹台老夫人没有逗留,拄着拐杖,在老嬷嬷的搀扶下离去。
皇后踉踉跄跄追了上去,嘴里呼唤着:“母亲,女儿等您的好消息。”
坤宁宫的红漆大门砰地关上。
皇后眼睛越睁越大,宫门外的风景被两扇门挡住,越来越小——把皇后长久地关在里面。
似乎与世隔绝,永远把她关在屋子里。
皇后攥紧手里的佛珠,自言自语:“我还有家族...等风声过了,再对付沈氏。”
...
坤宁宫外,宫道绵长。
澹台老夫人神情疲倦,眼里的厌恶和痛惜一闪而逝,悔恨道:“当年就不该把舒雅嫁入皇室。”
过分溺爱,养出一个极端的蠢货。
好在,悬崖勒马也不算晚。
老夫人问老嬷嬷:“吟雪准备妥当了?”
老嬷嬷点头:“老夫人放心,吟雪姑娘色艺双绝,聪明伶俐。明晚太后寿宴,安排她为太后献艺,必能入皇上的眼。”
皇后愚钝不堪,实在指望不上。
澹台家族昨晚连夜商讨策略,打算送二房家的澹台吟雪进宫侍奉皇上,分走淑妃和宸妃的宠爱。
当今皇帝正值盛年,新人若是能诞下几个皇子,澹台家也有新的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