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之外,何处是伊甸,伊甸又在哪里?赛尔·诺星并无兴趣探究,对他而言,伊甸象征着新生的开端。
赛尔跨乘星驰,只要星途照耀,方向皆可追逐。
六月的星辰平原,璀璨花簇织成光网,翡翠绿地蔓延至天涯,熠熠星河犹如长河,景色媲美伊甸,只是诺星无暇欣赏。
最不想触及的记忆却总如幽灵般纠缠,疼痛撕心裂肺。他渴求星辰酒精麻醉心灵,于是途径一星光镇,星驰上的两颗蓄水球化为琼浆,每踏一星,就饮一口,醉酒者模样恍若流星。
酒虽能淹渍伤痛,却无法止息忧虑之河,醒来的那一刻,他更加渴望有人能倾听他的星球之叹。其实他是无辜的,也是痛苦的,带着遗憾,又满是懊悔。
这一夜,他又一次星醉如泥,瘫坐在星光甲板上,目睹农人播种星辉。离他最近的一位星际女耕,年轻而忧郁。赛尔跃下星驰,蹒跚向她走去。
星植女看着醉醺醺的他,惊恐万分:“你想怎样?”她直起身。
“嫂嫂,听我一言,我并无恶意,只愿与你交换星际故事。”诺星在星辰堤岸坐定。
“讲什么?”她问。
“哦,当然讲述我们的心事宇宙。”他叹了口气。
“心事?我星崽已成人,你…快来人,有狂徒!”女声回响,她转而呼唤。
男人们举锄拿棍赶来,赛尔一震,只想谈论星语,竟成了星际恶徒。他慌忙跃回星光马背上疾飞离开。
村民们没能追上,返回原地,她的星侣咆哮:“怎么回事?”
“他,他说要和我谈...谈谈心事…”女人含羞道。
星侣怒不可遏,仿佛妻子已被亵渎,挥手击去,大喝:“贱妇!”
星植女扑倒在星苗之间,哭泣:“是他找我聊,不是我要跟他聊的。”
“别哭了,丢死人了!还不快回去烹饪,不许再到星辰田野。”
女人捂面,哽咽回府。
诺星坐在星驰之上,心头仍悸动不已,诉说的决心悄然消退。
但翌日酒醒时分,那种倾述的愿望又如同恒星爆炸般强烈,不能再忍了,这次他得找一个非女性倾述对象。
接近一个村落,他看到一名老者坐于星空墙下,思考良久,或许这是一位合适的倾诉人选,毕竟老者也应该孤寂无聊。
跃下星驰,他与老者并肩坐定:“前辈,能否聆听彼此的故事?”
老者激动万分:“太棒了,老朽在此无聊透顶,正期盼有人交谈。”
赛尔欣然,贴近了些说:“前辈,我近来做了件事使我后悔至极,想要倾述...\&
“你说的很对。”老者击掌称许:“说到懊悔,我也有一件事,你想先听我的。去年寒冬,我清楚一头母兽临盆,但忽略了,结果早晨发现十二个小兽全部因冷而亡。我懊悔呀,假如那一晚我没入睡,在那里守着,那十二个宝贝会有这么大了。哎呀,我真是太愚昧,假使我当时未沉睡,那些小兽不会逝去,我的星辰子孙也不会至今不理我...”老者的叙述充满悔恨,显然这件事是其心中永远的痛点。
诺星耐烦听完,但老者反复提及,半个星辰周期都没结束。绝望之下,他站起身:“前辈,聊天很愉快,但我还有路要赶,暂且告辞。”
老者焦急挽留:“别,还没结束呢,十二头小兽之后...\&
“啊哈,前辈,难道母兽跑了?”赛尔灵机一动,朝着虚空呼喊。
“什么?这不可能?”老者吃惊,松开诺星望向兽圈。
乘机而逃,赛尔发动星际跃迁技能,跳上星驰遁走。
行驶在星光之下,孤独涌上心头,他发现自己连个听众都没有,的确,这是自己的事情,别人无需关心。若是有人想和他分享星际哀思,他自己或许也漠不关心。
比如那个川州的古韦亦,他曾渴望找人诉述自己的星际恋情,共享诗曲里的思念之韵,然而川州那么广阔,又有何人相伴?
对了,何不到古韦亦身边,如今二人有相同的困扰,一同倾泻内心的惆怅不是更好?
念及于此,赛尔心潮澎湃,辨别方向,驾驭星驰再度前往蜀川星际。
途径蜀道之际,他面临抉择。现时蜀道全段由宋军把守,他们虽曾是他属下,但他现已沦为民籍,可能无法通行。避开蜀道,星驰也无法穿越,怎办才好?
他一狠心,让与他同患难的星驰返回吧。决定之后,他向最近的星际站求助,请求星际官员接见。
星站长并未多大官职,没架子,亲自治公迎接。
“您好,星站长,昔日宫城星卫指挥使塞尔·诺星,现今被贬,有一事相求。”诺星鞠躬说道。
星站长从未见过这样的高官,略感紧张,听说已卸任职务,心态平缓,问:“大人有何事相求?”
“我现在被贬为星际百姓,但这匹马曾是星马厩内的名驹,我恳请您在返航京都时代为送回。”
星站长松一口气:“嗨,我以为大事呢,此事何难,不过小小星官员怎能进出星宫马厩?”
“无妨,宫马厩没人会认得你,但它却无人不识,它若归去,马厩之人定然欣喜若狂,不会阻你。”
“甚好,你把星际兽系于此,明日定启程前往京城。”
诺星依依不舍将星驰拴好,轻轻摸着马头诀别:“你不该忍受与我一样的困苦,你应该在战场上奔跑,与星辰之将并肩,回到星马厩,去找寻下一个光芒四射的统帅。”
星驰嘶鸣不止,眼睛湿润泛泪。
人马惜别,赛尔踏上通往蜀川的星光酒馆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