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算命,富烧香,颠颠倒倒问阴阳。
神听杵师木听匠,山关人物水关财。
阴阳不能看十成,一甲子风水轮倒转。
敬请先生点真脉,缥缈间尘世能通玄。
世有百工,各执其业。农夫耕田播种,以获五谷之丰,商贾奔走四方,以通有无之利......职业纷呈,世情百态。
只是社会百业,皆属阳间事,以光明正大之途,行明理利人之举。然而,也有一类玄门中人,行走在社会边缘,习阴阳之术,通鬼神之道,执掌阴间事务。
其中,为人熟知的有风水师、相师、命理师,不为人所知的也有纸扎匠、背尸工、土夫子......诸此种种,称为玄门百业。我的爷爷就是一名金盆洗手的土夫子。
记得我十岁那年,患了一场大病,一夜之间瘫痪在床,昏迷不醒。爷爷说这是有人砸碎了我的命牌,还想坏了我的命格。
于是他带着我,躲进一座古墓之中。我们在古墓里待了整整一年,只为屏蔽天机,防止仇人窥视。
一年后出关,为了让我忘却这段暗无天日的岁月,爷爷亲手洗了我三魂七魄中掌管记忆的地魂,剥走了我十岁之前的记忆。
从此,我只记得那年卧病在家,再回学校时,已经留了一级。
——————————————
我叫钟梁,今年26岁,是一名建筑师。半年前,我失业了。
都说房地产行业不景气,找工作难。半年来,我投遍了这座省会城市大大小小的岗位,却鲜有面试的机会。
也怪自己只知道埋头苦干,不擅长建立人脉。在同事们觥筹交错,到处联络感情的时候,我都在伏案加班,自以为优秀的专业能力能胜过各种酒桌兄弟。
然而,现实的碰壁让我心灰意冷,再优秀的专业能力也架不住僧多粥少。
正如一位行业大佬面试我的时候说的那样,“行业下行期,我们更需要的是能带来资源的候选人,而不是只会干活的人。”
再过十天,我租的房子就要到期了。长时间的失业也让我逐渐心生迷茫。这段时间,我一直在问自己,还要不要继续在这座城市打拼下去。
正当我为此烦恼的时候,一则老家村委会打来的电话让我决定退租回去看看,反正现在村里都通了网络,镇上也有了高铁,有工作了再回来就是。
电话是村支书打来的,说是村子里在正在和一个新能源公司洽谈光伏下乡的项目,在田间地头安上光伏面板,每年每户能有一万多块钱的补贴。村支书的意思是问问我要不要也装上光伏。
我祖屋背后那座小山,有那么大一片向阳地,反正荒着也是荒着,装上了还能多个收入。
我想着现在没了工作,自己又不会种地,干脆就答应了。也和村支书说工作太累,请了年假,过两天准备回来休息会儿。
自从五年前爷爷去世,我就成了我们老钟家的独苗,继承了爷爷留下来的田地和宅子。只是,我常年在外读书、工作,也没心思、没闲时间来打理。
我从小没见过我的父母,只和爷爷在一起生活。
我小时候也问过,为什么我没有爸爸妈妈,但是爷爷不肯说,直到他去世也没有告诉我。
隔壁住着的二爷爷经常管爷爷叫“老鳏夫”,我长大了才知道,这是调笑他一直一个人生活的意思。
我现在生活、工作的城市叫钱塘市,是陆东南沿海大省之江省的省会。
钱塘市距离我的老家镇上也就两个小时的高铁,再从镇上坐公交回村,不到半天时间,我就走到了村口。
因为村子周围有一条水渠环绕,所以我们村叫做环渠村。这两年,除了下乡驻点的大学生村官,村子里已经没有年轻人了。
我沿着村里小道回家的路上正好迎面撞上了村支书。村支书姓杨,两年前大学毕业后被派驻到了我们村,算年纪还比我小几岁,这两年过年回来的时候都有见过。
“钟哥,回来了啊。”
我愣了愣神,看着眼前和我打招呼的黑脸小胖子,要不是在村里很少见的白衬衫黑西裤打扮,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是谁。相比两年前刚来时候的稚嫩模样,他变了不少。
“哎,小杨支书,回来了。有些日子没见了啊。”也不算太熟,我客套的应承着。
“是啊。钟哥你回来的正好,就上次电话里和你说的那事,下午村里和新能源公司签约,每家每户都要到场,一起来呗。1点,就在村委办公室。”小杨支书抹了一把汗,笑着和我说道。
“好嘞,那正好嘛。”我也没啥问题,说着就准备回身往家里走。
“对了,最近你和何老师有联系过吗?何老师去哪潇洒了,我打了几通电话都找不到他,家里也有段时间没人了。”他又叫住我问道
杨支书说的何老师,就是住在我家隔壁的二爷爷。
二爷爷早年在村里小学教语文,能写一手龙飞凤舞的好字,性格上豁达开朗,整天乐呵呵的。相比之下,我爷爷就严肃寡言的多。
听说,二爷爷有老婆孩子,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不在村里住了,他就一个人留了下来。二爷爷和爷爷关系好,时不时来串门看我,顺便拿爷爷这个“无趣的老鳏夫”逗逗乐子。
“二爷爷不在家?”老顽童该不会去找他失散多年的老婆孩子了吧。我心里想着,嘴上答应杨支书回头给他打个电话。
道别杨支书,我回了家。经过二爷爷家时候,在门口张望了会儿,果然是出门好多天了,院子里几棵他最喜欢的桃树都一副蔫了吧唧的样子。
我到家放下了行李,给爷爷的遗像磕了三个头,随手收拾了下。一眨眼马上就下午一点了,急忙往村委赶去。
到的时候,村委办公室已经坐满了人,都是认识的叔叔伯伯、阿姨婶婶。挨着门边的是住在村口的三婶。三婶见了我,笑着喊了句:“小钟梁回来了啊!”
一下子,我成了全场的焦点。只能站着身,和在场的长辈们一一打招呼。
忽然,我感觉到心头一凛,脊背发凉,仿佛有一双犀利的眼睛正穿过人群,紧紧锁定在我身上,让我有一种强烈的、被窥视的感觉。
我不安地四处张望,人群的最里面,杨支书和两个陌生面孔坐在一起,三个人正有说有笑。
那两个陌生人可能就是杨支书说的新能源公司的人吧。
三人说笑之间,杨支书指了指我,那两人也随着杨支书手指的方向,看向我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