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叫钟梁？”
张清静没有正面回答我，反而问起了我的名字。
“是，小子钟梁。”
“你是不是有个爷爷，叫钟魁。”
张清静此话一出，在我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连天师都认识爷爷吗？
“是...”
“哈哈哈，你小子果然是那钟魁的后人，怪不得魂魄会如此强健。”
我没有把我前几个月在钟家泡过镇魂泉水的事告诉张清静，听张清静这话，感觉他是误会了什么。
“天师，您认识我爷爷啊？”
“算不上认识，打过数次照面，听说过几次罢了，他是不是还有个异姓兄弟，叫何必。”
“是...”
张清静不仅知道我爷爷，还知道二爷爷。我对他们以前有过交集的事，越发好奇了。
“这次带队袭击天师道的人，就是何必。”
我正在沉思张清静会和我爷爷以及二爷爷有什么样的交集的时候，他紧接着的一句话更是让我心头大震，久久不能平静。
“什么？天师...您说领头的人...是谁？”
“是何必。”
张清静见我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再次确认道。
二爷爷？怎么会？二爷爷自从在我回乡之前失踪之后，便再也没现过身。怎么再次现身，就摇身一变，成了带队袭击天师道，致使天师道沦陷的领头人。
而且，二爷爷一向与人为善，是个开朗、活泼的小老头，又怎么会拿积尸气这种东西来害人呢？
更何况，管委会有二奶奶镇着，二爷爷做这种事，岂不是和整个玄门正道作对，他连二奶奶都不顾了吗？
我在心里疯狂地找着各种理由，不愿意相信张清静所说。
“天师，您会不会看错了，其实是易容，对了！人皮面具！”
张清静看我仍然不愿意相信，摇了摇头，又是一声长叹。
“哎，我也不愿意相信，可是，明明就是他啊。”
张清静的话让我如同跌落万丈冰窟，浑身震颤了起来。以天师的眼力，有没有易容，应该是认得出来的。而且，既然两人早年就有交往，应该是不会认错人。
“想年轻的时候，他和你爷爷是多么的惊才绝艳，潇洒不羁啊，两个人奔走在玄门各处，让我好生艳羡。”
张清静的眼神看向黄庭秘阁远端，露出了追忆往事，年华似水的不舍之情。似乎我爷爷和二爷爷给他留下的是非常好的印象。
“第一次见到他们，就是在这金顶之上。他们来问我师父，也就是上一代天师，借用这把剑，我师父没有借。”
张清静指了指墙上那把古朴的长剑，我也猜出了这把剑必定是三五斩邪雌雄剑了。
原来，三五斩邪雌雄剑一直在天师道，只是被藏在了这黄庭秘阁之中，无人知晓。外面挂的的确是一把模型，之所以要把这把剑藏起来，也是因为我爷爷和二爷爷。
当年他们借用无果，曾动过偷的念头，可惜被上一代天师抓了个正着。自此以后，上一代天师为了防止这把剑落入他人之手，就把它藏了起来，只挂一把模型在外面。
那伙人携积尸气袭击天师道的时候，张清静不是没有想过动用三五斩邪雌雄剑，可是当时他油尽灯枯，强弩之末，已经用不了了。
“后来，我下山历练，又遇见过他们几次，也听说过不少他们的事。那年头的人们都很压抑，他们却总是神采奕奕，像是有忙不完的趣事。听说，何必还娶了苗家的女儿。”
张清静下山历练是在天下初定、百废待兴的时候，那时候有特定的社会背景，爷爷和二爷爷能在那会儿神采昂扬，的确会让不少人羡慕。
“最后一次遇见你爷爷，是在三十多年前。当时他的手上抱着一个婴儿，和我说这是他的孙子，名叫钟梁。那会儿，我还逗过你呢。”
等会儿，多少年前？三十多年前？我今年才二十六岁，三十多年前哪来的我？
“天师，您说最后一次见我爷爷，是多少年前？”
“三十多年前？”
“具体多少年前还记得吗？”
张清静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时间太久了，记不太清，应该是三十四、五年前吧。”
我更加难以理解了，难不成我还有个未曾谋面，夭折了的哥哥？这也太离谱了吧。
“可是我今年才二十六岁。”
张清静听我自报年纪，也是匪夷所思。虽说这会儿我是魂魄灵体的状态，看不大出具体年纪，可是他明明记得最后一次遇见我爷爷是在三十多年前。
张清静又仔细地想了想，上下端详了我一眼。喃喃自语道：“不会啊，不会啊...”
“钟梁，你小时候，身体好吗？”
张清静自言自语了一阵，突然问了一个没来由的问题。
我愣了一下，回复道：“好啊，身体倍儿棒。”
这没有假，我记得自己小时候身体不错，体育考试经常拿满分。
“我想起来一个细节。那年我见到你，感觉你有些不对劲，似乎有些痴痴的，不像正常小孩应有的反应。后来，你爷爷就不让我逗你了。”
张清静这话让我更加迷惑了，我小时候有这么多乡里乡亲看着长大，也没人说我不正常啊。要知道我长在村里，村里要是有个不正常的小孩，早就闲言闲语满天飞，被各种大妈大婶当成饭后闲话了。
“这事也没法深究了，知道真相的也只有你爷爷了。”
张清静不再纠结在这一点上，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说。
“钟梁，我能逗留在尘世的时间也不多了，有件事还要拜托你。”
说着，他取下墙上的画和长剑，在画的背面手书了一阵，随即卷好，一起放在了地上。
“这是第一代天师张道陵的画像，还有三五斩邪雌雄剑，烦请你魂归本体后，带着张远风来取。进入这间黄庭秘阁的方法我也会教给你的。”
看张清静郑重的样子，是要把天师道托付给张远风了。
“我已在画像的背面手书一封，正式将天师之位传于张远风，你带他来取这两件信物，从此以后天师道就要靠他了。”
说话间，张清静的身形越来越淡，声音也越来越轻，这是魂魄灵体消失的征兆。在彻底消失之前，他给了我一掌，将我推向了天花板。
我飞速地退后，穿梭在墙板之间，看着他的灵体慢慢消散，虽说心中还有很多的问题想问，可是已经没有机会了。
魂魄再次回到身体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正躺在金顶大院里，种玉、何如和张远风背对着我站成一排。在他们的面前，火光通天，似乎有很多人正在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