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还能吃得下东西...
四人正好两匹马，韩渡带着三人去了村外的驿站。
韩渡喊来驿卒：“四间房，再随便来点吃的。”
驿卒恭敬行礼：“韩大人，今天只有两间了。”
韩渡看了看身后，“两间也行。”
孟舒随意找了个桌坐下，手一扒，把头上的厚布掀开丢掉。
“娘的，臭死了。”竟是个姑娘！
她嗓音有些沙哑，身上只着素布长衫，再加上棉布太厚，让人难以辨认出性别来。
泽漆倒是不意外，拉着李凫坐在她对面，伸手摘下两人脸上的棉布。
孟舒长相清冷，凤眼薄唇，此时嘴边挂着散漫的微笑，松弛地靠桌撑脸。
她眼珠上下打量泽漆，盯着他道：“呵，想不到泽漆医师还挺好看。”
韩渡在她身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今晚你跟李姑娘一间屋子。”
孟舒夺过他身前的茶灌了下去，“我还得回去。”
李凫有些惊讶，她都忙到后半夜了，有人替换都还得回去，当真负责。
韩渡：“你一个女子，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剩下的交给他们吧。”
李凫皱眉，又来了。
孟舒轻笑出声，懒懒地对着李凫道：“他挺烦人的，是吧？”
李凫撇撇嘴点了点头。
饭菜上桌，除了孟舒没人动筷，她也不招呼，自顾自地扒饭。
动作快速又利索，一点油点子都没溅出来。
呼噜呼噜一顿吃，给李凫都看饿了。
但一低头，那股味道萦绕不散，她只能喝口茶压一压反胃的感觉。
韩渡把菜都推到她身前，“慢点吃，女儿家的注意点形象。”
孟舒嘴里嚼着东西，忍不住了也得说他两句：“大人，女人也是人，你年纪小可能没见过，但我告诉你，除了那处和那处，我们没什么区别。”
韩渡坐正，两耳通红，眼前是李凫，身边是孟舒，没处看了只得低头。
李凫一直没说话，观察着两人。
韩渡确实年纪小，虽古板守旧，却也是稚嫩少年。
孟舒年龄应该比自己大，眉目间清明冷淡，说话却快意洒脱。
她吃完饭从怀中扯出一根短烟管，往里塞了些烟丝，对着油灯点烟。
“嘶...烟都是臭的！”
她对着地面低头吐烟，尽量不熏到旁人。
屋里飘散出一股叶香，暂时盖住了众人身上的恶臭。
孟舒猛吸一口，对着李凫道：“李姑娘，手怎么伤了？”
李凫低头看了一眼手，有点不好意思道：“白天练指练的。”
孟舒点点头：“那伤了是疼，泽漆医师的药膏不错，我伤的时候绑带绑了十天才好。”
她抬起头对着泽漆道：“送我点。”
泽漆：“五两银子。”
“呵...韩大人给了。”她又吐出一口烟，盯着韩渡。
韩渡皱眉，他一个月都才二十两银子。
可还是掏给了泽漆。
泽漆转手把钱交给李凫，从怀里摸出药瓶，递给孟舒。
孟舒抽完最后一口，将烟管对着地面敲了敲把烟灰打走，拿起药瓶起身出门。
韩渡：“你真要回去啊？”
孟舒：“那帮男子手粗脚笨，啥也不懂，我不去泽漆去也行。”
泽漆：“我不去。”
韩渡：...
孟舒翻身上了韩渡的马，轻轻一压腿，对着它说道：“小跃岭慢点儿，我刚吃饱。”
跃岭轻轻喷鼻，驮着她慢悠悠走了。
韩渡扭头对着两人说道：“二位辛苦了，这两天受累留在这把他们的病治好，今天就先休息吧。”
李凫点头，“韩大人也早点休息。”说完转身上楼。
韩渡领着泽漆也进了屋，两间房正好相对，隔着窗户能看见李凫正梳头洗脸。
韩渡：“村里水质出了问题，条件有限，无法沐浴，医师见谅。”
泽漆：“去看了吗？”
韩渡点头：“看不出是什么问题，就先换了个水源打井，现在刚打好，水还是浑的。”
泽漆沉思，抬头看见李凫已经松好了头发，正要换衣。
他连忙垂眸躲闪，手指摩擦着衣袖，估算好时间，站起身来。
韩渡刚洗完脸，疑惑道：“医师这会要出去？”
泽漆点头：“你先睡，不用给我留水了，想洗就洗吧。”
韩渡皱眉：该不会是要去姑娘那睡吧？
啧...算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
泽漆走到李凫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李凫：“嗯？来啦。”
吱...门打开。
李凫看了看他，又看了眼身后：“你们还没睡吗？是不是水不够两人洗的？我这还有点。”
泽漆见她还是换回了原先那套衣服，叹了口气：“是不够，我带你去个地方。”
李凫：“去哪？”
泽漆：“保密。”
两人骑上马朝北边山路奔去，此时临近卯时，村里一片寂静。
林中的鸟雀噤声，虫鸣消散，雾气渐渐升起，将两人笼罩在一片朦胧中。
不多时，李凫听见潺潺流水声，越往前走声音越大，马儿飞身越过一处窄崖，再往前走，是一片瀑布清潭。
激流溅起水雾，潭边是茂密树丛和宽阔大石。
泽漆开始解衣，李凫连忙拉住他：“我去旁边了你再脱！”
泽漆笑道：“凫儿别急，我不会脱完的，一会我去瀑布下背对水潭，水声大，我不听也不看，等你来叫我。”
说完解开衣袍，露出结实肌肉。
怪不得账房那么痴迷这一身...
李凫转身捂住脸，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表情。
他信步走到瀑布下，盘腿打坐，开始运功解毒。
李凫内心挣扎了许久，但是闻着身上这股味...
泽漆她还信不过吗？
脱衣，下水。
此时夏初，夜间还是水凉，可她却如游鱼一般，伸手入水，兴奋非常。
“哇...好久没有下水捉鱼了...”
她在水中就像回了家一样，婉转流畅，光游还不尽兴，憋了口气直接潜入水底，翻转打腿。
双手划开水流，点头行进，身边没有鱼，只有静谧的波光和水底沉闷的流动声。
她悄悄游到泽漆身旁，从水底观察他，挺立的后背，垂顺的头发，还有...透过湿布的窄腰和...
她转身出水，捂着心口，不够凉吗还犯色心！
手忙脚乱地洗净头发和全身，细细闻，已经没有臭味了。
谢天谢地...可以睡个好觉了。
糟了！没带换的衣服！
算了...反正一会还得臭...
“凫儿？”泽漆已经打坐结束，见李凫迟迟没有去叫他，害怕出事急忙起来找。
“凫儿，在的话回答我！”语气中有些焦急。
李凫连忙回应：“在，我在。”
“好，你接着洗，我闭着眼等你。”他们之间隔了一块巨石，李凫想穿衣就得先过去。
她接着在水中游动，想看看哪边能遮掩自己，可贴着巨石都游到了泽漆身边，才发现衣服不知道哪里去了。
“泽漆你别睁眼，我在你面前，还没有穿衣的。”
“好。”
“我...衣服不知去哪了...”
她茫然无措，在水中也不方便寻找，“得出水找一下，你不用动。”
“好。”
一阵水声后，泽漆听见她赤足在石头上吧嗒吧嗒地行走，心觉可爱，微微笑了起来。
像只小鸭。
可这只小鸭到处都找了一圈，时而贴近，时而走远，他担心李凫不小心划伤脚底，出声提醒：“凫儿，小心脚下。”
“哇啊！”刚说完，她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泽漆迅速循声抬手，还好不远，正好能接下她。
他站起身，“找...不到了...？”这触感很熟悉。
李凫：“嗯...嗯...”
她被紧紧抱住，在泽漆怀里缩成一团，一只手臂遮掩胸口，另一只捂住别处。
两人肌肤相贴，只听泽漆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吐出来。
他的手臂还是沉稳有力，可胸膛变得起伏不定，逐渐滚烫起来。
“我...下去接着找吧？”她也在极力控制自己。
小场面，不着急。
可泽漆站住了一动不动，她抬眼看着泽漆的脸，双眸紧闭，眉头深锁。
泽漆：“凫儿先别动...等我...”
没说下去。
李凫：“没事没事，就是有点凉。”
泽漆听她这么说，下意识把她往怀里拉得更紧，坏了，这下更动不了了。
两人就这么僵住，泽漆知道她没法往下看，所以干脆就站着，等那股劲消失。
李凫两手都忙着捂住自己，一动不动。
可两人越来越热，李凫还是先忍不住了。
“泽漆，下水！”
“好。”
提腿一动，凉水把热火浇熄，泽漆把李凫放下，她翻身顺利游上岸。
李凫：“我找到衣服了，马上就穿好。”
泽漆听她似乎背对了自己，连忙全身埋进水中，弓着腰捂了捂疼痛的地方。
真要命...
突然他听见水中一阵重响，李凫迅速游了过来，抱住自己使劲一拉，两人齐齐露出水面。
“泽漆你没事吧？”
原来是以为自己抽筋了...
泽漆睁开眼，盯着她湿透的衣衫，缓缓开口：“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