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成了事，两人心情不错，晟怀悯想逗逗陆淮雨：“小侯爷在虎丘面前趾高气扬的样子，倒不似刚刚求我救命那般柔软可亲。”

    陆淮雨驱马上前，绕着晟怀悯转了几圈，“殿下～我说了跟你好，自然是把身家性命，尽数托付于你了呀！”

    刚刚的战斗确实凶险，风祥寨的人都是些蝇营狗苟的亡命徒，手段毒辣阴险。

    两人多次被蒙蔽欺骗陷入险境，得亏陆淮雨头脑机灵，晟怀悯武功高强。

    晟怀悯失笑：“我要你身家性命做什么？”

    陆淮雨愣住，这殿下是一点都没有这方面的意识啊？

    “殿下，我们好歹也是能调兵遣将的侯府，将来你…那什么的话…也是多有帮助的！”

    晟怀悯这才顿悟：原来是因为这个！

    晟怀悯：“这…”

    这事也不是他说了算的！

    陆淮雨连忙伸手一拦，一副明了的神情，“殿下不必多言，朝廷暗流涌动，圣心难测，守愚藏拙确实明智。”

    晟怀悯：误会了…

    陆淮雨：“殿下还未获封，群臣多有猜测，那么多年陛下也没传出来有无其他后人，所以殿下还是要早作准备，我自然是跟定殿下了，其他人不是在观望，就是早已经包藏祸心…”

    他不是谨小慎微的性子，可在这件事上居然有许多盘算，“今日救下的人中，似乎有权贵人家的，这次平匪乱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出去，殿下的名声会逐渐打开，接下来会有趋奉的、捣乱的、帮忙的、投诚的…要一一斟酌辨别，不能一并拒之门外，更不能放松警惕让小人有可乘之机…”

    陆淮雨的声音渐渐变小，似乎后面的话不便宣之于口，随着眼神逐渐坚定，他唤来信鸽，在随身手帕上点了个唇印，再绑好送出。

    晟怀悯不解：“这唇印…”

    陆淮雨爽朗地笑起来，唇上的颜色淡了几分依然醒目，还有些勾人，“给洛阳哥看的，他能明白。”

    许洛阳：…

    ——

    泽漆和李凫要过红霞山那片山路时，因为山匪互殴，官兵把守着不让通行，生生多绕了两天的路才回到州城。

    两人到了医馆也没来得及休整，放下东西拿着腰牌就进了宫。

    袁老头早就料到泽漆会因为女人的事来找自己，可备好的药压根不足以解眼前的困。

    “你就那么信这小子能给你救回来？！”袁赴给李凫号脉的手一直没有松开，眉头越皱越紧。

    这般用药扩心，最好的后果就是死得爽快，但凡还有一口气，那痛简直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李凫不好意思地抠抠脸：“师…师父…是我非要这么做的，你别怪他。”

    那这法子也太极端了…

    袁赴收起手，深深叹了口气，“小闺女，你能告诉我为何非要取血救人吗？”

    李凫朝泽漆的方向快速看了一眼，咬着嘴唇低头不语。

    袁赴转头对着泽漆道：“你小子去地道底下，把最小的金箱子拿上来。”

    泽漆担心凫儿，但也只能用眼神警告一下袁老头，“等我上来再给她用药。”说完就快步下去了。

    李凫这才开口：“因为我想去救，当我第一次读懂脉象，第一次点穴救人，第一次靠血术救下泽漆时，我就打定主意了！”

    她目光炯炯，语气坚定：“我愿以骨血做药，去拯救苍生，这话听上去很虚假空白，但我从来没有感受过，自己也能如此地被需要，师父，当我知道他们的毒只能被我解开时，我居然兴奋到…发抖！”

    袁赴盯着她的眼睛，看得出来她确实因为自己成功救到了人，感到心潮澎湃、大受鼓舞，这样的眼神，以前在泽漆和忍冬的眼睛里也见到过。

    他也能理解，毕竟一开始，都是这样的…

    袁赴：“泽漆知道你这么想吗？”

    李凫脸红羞怯，手紧紧握拳：“他…只知道一点…这种话说出来还是…挺不好意思的…而且也是多亏了他，我才能体会到这种满足感，以前真是白活了…可惜以后也活不长了…”

    袁赴大笑一声，忍不住把手搭到了她头顶上摩擦：“你救了那么多人，肯定也把那小子的毒给解了吧？他能长寿了，你舍得抛下他自己先走？”

    李凫盯着地面，想起两人关于生死的问答，等自己死了，他会怎么去寻找呢…

    袁赴的手掌轻柔温暖，使她无处宣泄的不安和酸楚，终于得以释放。

    “我…舍不得…可我就是想给他解毒…”

    袁赴见她哭得可怜，轻轻给她擦泪，泽漆在身后听了半天，心情也是同样纠结痛苦。

    袁赴：“别在那站着了，过来。”

    泽漆脚步如飞，快速奔了过来，将她的脸埋在自己衣服里，抱着她轻拍安抚。

    袁赴将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对着泽漆道：“你知道她不会死，但是你不知道，她活着承受了怎样的折磨，痛你可以拿药来压，心停你可以运气来护，没有呼吸就渡气扎针疗脉，可她要经历一次又一次恐怖的濒死，将来可能还会失忆失智、瘫痪不能自理，这一切，都要怪罪于你过于自大。”

    泽漆被袁赴说中，像是被狠狠打了一耳光，一向保持着理智的头脑，此刻也慌乱后怕不已。

    袁赴手中拿着一支枯萎草花，轻轻递给泽漆：“这是逐幽，只有一支，拿来给那位做丹丸的，吃了会情僵醒神，一般做丹药只用一丝根须，此药无解，药效持久，你斟酌着用吧。”

    泽漆颤抖着手接下：“情僵会如何？”

    袁赴：“七情六欲被麻痹，只有精神受到很大的刺激才会有反应，平时就是木了点，但是思绪还是很清晰的，简直就是帝王神药，这可比那些壮气养精的药好多了！”

    抛开最后那句不管，袁赴说的确实没错，这个药是李凫现在唯一的救命药，于是泽漆拿起药，抱上姑娘就跑了。

    “臭小子你不得给我留点！？喂！你！”袁赴气急败坏拍桌怒吼。

    还想趁此机会教育打压一下泽漆的，他平时太傲了，仗着自己技术高强胆大妄为，连自己心爱的人都敢纵着铤而走险！

    “哼，等闺女吃下了逐幽，自然能教训你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