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三月,江南进入春雨期,天空时晴时雨捉摸不定,降雨使得草木茂盛、繁花似锦。西湖美景三月天,春雨如酒柳如烟,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
又到了螺蛳赛肥鹅的季节,螺蛳也叫方田螺,是田螺的一种,生活在湖泊、池塘和水田中,螺蛳营养丰富,味道鲜美,爆炒螺蛳是南方人喜爱的一道美食。
早上,王广才行长的黑色大众辉腾开到银行大楼门前,保安一看行长到了,三步并作两步从台阶上跑下来,一只手打开车门,一只手挡在车门顶部。大众辉腾是一款低调豪车,不知道的以为是一款很普通的车,其实价格不菲。
“行长早上好!”保安大声说道。
“早上好。”王行长从车上下来。
“请您注意脚下台阶。”
“小张,你吃过早饭了吗?”
“吃过了,谢谢行长关心!”
“好,好。”王行长面带笑容走上台阶。
“行长早!”大门口,白色石狮子旁收拾卫生的保洁阿姨看到王行长说。
“早,早,李阿姨,你今天气色不错呀!”
“谢谢行长!”
王行长和周玉湖不一样,他平易近人,没有架子,能和员工打成一片,别说是管理层,就是保洁、保安等聘用人员也一视同仁,大家都说王行长是一个好人。
“行长早!”电梯里,员工们向王行长问好。
“早,早。”
来到行长办公室,王行长先拿喷壶给花浇水,随后又给大鱼缸里的龙鱼喂点活食。鱼缸里养着几条身形健壮、体型庞大的龙鱼,龙鱼脊背上的鱼鳞金光闪闪,看到鱼食,龙鱼鱼尾拍起阵阵水花,凶猛地向猎物冲去,一口把猎物吞进肚子。
喂完鱼,王行长坐在老板椅上,打开电脑开始浏览新闻。女秘书敲门进来,把刚烧好的矿泉水壶拿了进来。
“行长,您想喝什么茶?”女秘书问。
“太平猴魁吧。”
“好的,行长。”
王行长是安徽人,喜欢喝家乡茶叶,安徽也产茶叶,比较着名的有黄山毛峰、六安瓜片、太平猴魁、祁门红茶,等等。安徽地处长江和淮河之间,自古自然灾害比较多,再加上人多地少,男孩子往往十四、五岁就要离家谋生,于是产生了徽商。徽商、晋商、潮商,是中国历史上着名的“三大商帮”,安徽人经商的比较多,杜明翰也是安徽人。
“行长早。”刚喝几口茶,风险部刘部长前来汇报工作。
“刘部长,有什么事吗?”
“行长,玉华分理处违规放贷的事基本查清了,我向您汇报一下?”
“好,坐,喝点茶吧,喝点太平猴魁。”王行长让刘部长在沙发上坐下。
“太平猴魁好啊!行长,今年的新茶下来了,别人给了我几盒六安瓜片,我喝不了,一会儿给您拿来尝尝?”
“我这里有茶叶,你自己留着喝吧。”
“好几盒呐!我喝不了。”
“那好吧,你拿来吧。”
“行长,事情是这样的,玉华分理处信贷员李明在他们主任授意下违规办理贷款,抵押物明明已经被法院查封,在没有严格调查的情况下私自发放贷款,结果造成贷款到期无法收回,这个事件性质很严重。”
“贷了多少钱?”
“680万。”
“钱倒是不多,玉华分理处主任是谁?”
“是高向勇。”
“是他呀?这小子平时挺谨慎的嘛!怎么一升职就忘乎所以了?”王行长生气地说。
“行长,我们要不要向省行报告?”
“先等等,嗯,这个高向勇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他父亲是兄弟行领导。刘部长,我们培养一个年轻干部不容易啊!我们都年轻过,年轻人哪有不犯错误的?这件事,行里领导还有谁知道?”
“除了您,没有人知道。”
“刘部长,我看这样吧,这件事先压下来,让他们自己想办法,补齐相关手续,赶紧把窟窿堵上,好在600多万,钱还不算太多。”
“是,行长。”
“你还有别的事情吗?”
“没有了,行长,我马上就通知高向勇。”
“好。”
刘部长离开后,女秘书又拿来一摞文件找行长签批,王行长把文件一份份摊开放在办公桌上,戴上老花镜,拿起钢笔,开始逐个签批。王行长的书法圆润饱满,就像他本人一样,每个字都圆圆滚滚。
“行长,外面有个客户要见您。”女秘书进来通报。
“是谁呀?”
“什么正阳信托投资有限公司董事长马宝祥。”女秘书看着名片说。
“马宝祥?”
“对,这是他的名片。”女秘书把名片递给王行长。
“马宝祥,他来找我干什么?请他进来。”王行长手里拿着名片自言自语道。
不一会儿,马宝祥大摇大摆走了进来,他戴着墨镜,身穿黑色西服上衣、花格衬衫、纪梵希男士休闲裤,脚穿棕色意大利皮鞋,手里拿着LV男士手包。
“马董事长,稀客,稀客!”王行长热情地迎了上去。
“王行长,打扰了!早就想来拜会王行长了,工作忙,一直没有时间啊!”
“马董事长,你客气了,周总前几天说你要来找我,我还纳闷呐,我一个小小的二级分行行长能为你办什么事?”
“谦虚,王行长你太谦虚了!”
“马董事长和周总是发小?”
“对,我们俩是从小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发小,周总是我大哥。”
“请坐,坐下说,喝点茶吧!”王行长招呼马宝祥坐在沙发上。
“王行长这茶具不错呀!鱼养得也不错,看来,王行长是懂生活的人。”马宝祥坐下说。
“哪里,哪里,我这不是快退休了嘛!提前培养一下业余爱好,省得退休后没事干不适应。”王行长笑着说。
“敢问王行长今年多大年纪?”
“我今年52岁。”
“这离退休还早着呐?我看行长你一定会再进一步,退休前怎么也得是省行副行长!”
“不行啊,我年龄大了,进步不了了。”王行长摆手说。
“诶,可不能这么说,事在人为嘛!只要机会好,上面有人替你说话,就一切皆有可能。”
“嘿嘿,借你吉言,借你吉言,马董事长,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无事不登三宝殿,是这样,我想找王行长贷点儿款。”
“贷款,你想贷多少?”
“不多,五千万。”马宝祥伸出五根手指头。
“什么?我可没有这么多钱,马董事长,不瞒你说,省行今年给我们行的贷款指标缩减了,贷款计划也排满了。”王行长为难地说。
“王行长,你就别跟我哭穷了,谁不知道你们银行这两年挣钱挣到手发软?这点钱对你实在是九牛一毛啊!”
“我哪有什么钱?还九牛一毛?”王行长苦笑着说。
“王行长,你这是非要我说啊!这两年,你们行的表外业务做得风生水起,今年一季度,光理财产品这一块就卖了3、4亿,我说的没有错吧?”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王行长惊讶地问。
“你就别问我怎么知道的了,有没有这回事吧?王行长,兄弟我现在手头儿有点紧,能不能帮我解决一下资金问题?当然了,也不白让你帮忙,利率可以加两个点。”
“马董事长,你做什么项目要贷这么多钱?房地产我可不能贷款。”
“你放心,不是房地产,王行长,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打算买一个铁矿,需要2.6亿,大头儿已经搞定了,现在就差你这5000万零头儿了。”
“你买铁矿干什么?现在房地产调控,钢材、水泥都降价了,谁还买你铁矿石?”
“王行长,这你就不懂了,我买铁矿,资产评估完转手就卖掉,我这叫做资本运作。”
“资本运作,评估价是多少?你能卖得出去吗?”
“评估价起码得翻倍,我买家都找好了,不出一年,贷款肯定能还上,王行长,你就放心吧。”
“马董事长,说句不好听的,你这是空手套白狼啊!这个项目风险太大了,我得好好考虑考虑。”
“风险大?你们的表外业务风险不比我大?你有1个亿的理财产品快要到期了吧?你贷款给我,不用一年就连本带利还给你,你好解决资金周转,这是一件互利双赢的好事啊!”
“好吧,我贷款给你,你用什么做抵押?”
“我用我三个公司的股权作抵押。”
“你三个公司都是上市公司吗?”
“现在还不是,我正准备运作上市。”
“是这样啊,马董事长,容我再考虑考虑,过两天给你答复。”
“王行长,这样吧,你也不用着急答复我,今天晚上我请你吃个饭,我找几个金融界的朋友和你认识一下,我让周总也出席。”
“好,那太好了,那我们晚上见。”
“好,王行长你先忙,我先回去了。”马宝祥告辞离开。
中午吃完午饭,王行长躺在沙发上睡觉,王行长有午睡的习惯,行里人都知道,下午两点之前没人敢打扰他。不要小瞧这一两个小时的午觉,王行长全靠这午觉恢复精力,晚上好继续喝酒应酬。
人人都想当领导,其实领导不是人人都能当的,领导表面上风光,背后受多少苦,只有自己知道。王行长着急上火睡不着觉的时候多了去了,一句话,你能承受多大压力,就能当多大领导。
还没到两点钟,王行长睡得正香,突然一个人推门而入,女秘书跟在后面拦都拦不住。
“行长,有人找你。”秘书抢先通报说。
“谁呀?”王行长睁开眼睛问。
“王叔,是我,我帮你在意大利订做的西服拿回来了。”来人是空姐小谢,女秘书一看行长认识,就知趣地走开了。
“哦,婉莹啊!西服拿回来了?”小谢名字叫谢婉莹。
“嗯,拿回来了,你快试试,我还帮你买了三条领带、一双皮鞋。”
“谢谢了,钱够不够?”
“够了,还有剩余,一会儿我给你,先试试衣服。”
“剩余的钱就不用给我了,你留着用吧。”
“那好吗?”
“有什么不好?还是你们空姐有方便条件啊,可以满世界飞,米兰好不好?”
“好,我觉得米兰比巴黎还好,还别说,这件西服挺合身的,你本人没去,米兰裁缝按照量好的尺寸就做得这么好,这是今年最流行的版型,反褶袖,袖口还绣着你的英文名字呐!”小谢一边帮王行长试衣服,一边不住地夸奖。
“从前面看怎么样?我肚子有点大。”
“前面没问题,竖条很自然地盖住你的肚子,很像一个银行家,王叔,你是不是应该减减肥了?”
年轻人火力壮,虽然还没到夏天,小谢穿着裙子,妖娆多姿的身段,淡淡的香水味熏得王行长意乱神迷。
“是,是,我是该减肥了。”
“王叔,我帮你办张健身卡吧?再忙也得运动运动,身体好才可以更好地工作,更好地享受生活,你说对不对?”
“对,对,婉莹,你说得太对了,你要是能陪我一起健身就好了。”
“行啊,那你就把我调到你们行里吧,我给你当秘书,天天陪着你。”
“那可不行啊,你不了解我,我是对自己要求很高的人,婉莹,你晚上有事吗?”
“没事。”
“我晚上有个饭局,你和我一起去吧?”
“王叔,我去方便吗?”
“方便。”
“那我下午在哪儿呆着啊,在你办公室等你?”
“在我办公室不行,我下午还有会,这样吧,你去附近商场逛逛,到时候我开车接你。婉莹,这是两万块钱,你下午把钱都花了吧。”王行长从抽屉里拿出两摞现金。
“王叔,我怎么好意思花你的钱呐?”
“这是你的跑腿费,是你的劳动所得,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谢谢王叔,那我等你来接我啊!”小谢撒娇地说。
“好,好,我两点半还有个会。”
送走小谢,王行长把房门关上,心里感觉暖暖的。自己这是怎么了?活到50多岁,见过的美女也不少了,怎么唯独对这个小谢情有独钟?
小谢和自己女儿的年龄差不多,实在不应该迷恋这么年轻的女孩子,可一段时间看不到小谢,竟然会有点想。下午开会,王行长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中层干部们汇报工作,他一句话也没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