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特工作不仅收入低，还不稳定，工作不是天天有，节假日商家搞活动，或者某个服装新品开发布会，才会用到模特，即使这样，每次都要参加面试，和众多模特竞争。现在各大车展也用模特，车展大多用女模特，用男模特的很少。

    兴哲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工作了，现在是淡季，时装秀很少，淘宝店的活儿他又不愿意干，只好在家呆着。兴哲签的是代理合约，经纪公司可以用他，也可以不用他。

    和女模特相比，男模特生存更加艰难，演出机会更少，并且同工不同酬，这是由演出市场决定的。男模特只有干到金字塔的顶端才会有保障，如：胡军、张亮、赵磊、金大川等顶级男模，起码得排进全国前20名才行。

    为了省钱，兴哲租住在半地下室，就是房间上方有一小块玻璃窗，中午能透进点阳光那种，7、8平米的房间，房租要2000块钱。

    北上广深等一线大城市，地下室都住满了人，他们都是怀揣理想抱负，想通过自身努力在大城市干出点名堂的年轻人。大城市机会确实多，但竞争激烈、生存压力大，你是硕士，我是博士;你能，我比你更能。大城市高昂的房价令人望而却步，普通人一个月1、2万的工资收入，不吃不喝，干20年、30年才能买得起一套房子。

    “王哥，我是兴哲，你们那里需要模特吗？我有时间。”兴哲给一个圈内朋友打电话。

    “现在不需要，我们公司的模特都放假了。”

    “王哥，我有段时间没工作了，你有什么活儿能介绍我干干吗？”

    “兴哲，我手里有一个活儿，一家情感类小杂志需要几个封面模特，你想去吗？”

    “能给多少钱？”

    “模特不给钱，免费让你上封面你还不愿意啊？”

    “不给钱谁干呐？王哥，不瞒你说，我已经一个多月没挣到钱了。”

    “现在是淡季，大家都一样，兴哲，兼职你干吗？”

    “什么兼职？”

    “是这样，我认识一个夜总会老板，他那里需要几个看场子的，一个月2万块钱，白天没事，晚上上班，你想不想干？”

    “夜总会看场子？我能干得了吗？”

    “你是运动员出身，身体条件很好，你一定干得了。”

    “看场子，是当打手吗？”

    “当什么打手？人家是档次很高的夜总会，你到那儿就是震慑，你长得人高马大，起一个震慑作用。”

    “我考虑考虑。”

    “还考虑啥？这个工作有的是人抢着干，你要是不干，我介绍给别人。”

    “行，我干，谢谢王哥！”

    “咱哥俩还谢啥？你就是兼职，不想干了，可以随时辞工。”

    “好吧，谢谢王哥！”

    兴哲不仅身材高大，体型还十分健美，胸肌发达，腹部有六块腹肌，他看场子绝对够格。

    兴哲干过很多兼职，什么健身教练、足球教练、游泳教练、导游、导购，等等，他都干过，原因很简单，靠模特那点工资根本养活不了自己。

    兴哲是独生子，家里条件一般，父亲是国企职工，后来下了岗，母亲做点小生意，生活过得紧紧巴巴。兴哲从小就喜欢踢足球，想通过踢足球改变自己的命运，进入辽宁省青年队，他在场上打中后卫位置。兴哲身材高，体格好，速度快，对付一般前锋没有问题，对付“小快灵”前锋有点困难。

    膝盖受伤后，兴哲从辽宁省青年队下来了，确实沉寂了一段时间，那时候，他刚刚19岁，重新读书也来不及了，他也不愿意读书，拿着队里给的一点补助金，进入社会。

    中国足球搞不上去，一个重要原因是踢足球出路太窄，家长宁肯让孩子上技校、职高，也不愿意送孩子踢足球。

    像兴哲这样，好不容易踢上职业队，因为受伤被迫退役，队里只给了一点微不足道的补助金，没有学历，没有文化，下半辈子都不知道干啥。当然了，如果踢得好，打上职业队主力，年薪几百万也不是没有可能，可惜兴哲没有这个命。

    午饭时间到了，兴哲点燃一支香烟，打开一盒方便面，摇晃一下暖瓶，暖瓶里还有一点热水，水温不太高，水位勉强没过方便面。

    房间小没有衣柜，一根高高的晾衣杆上挂满了兴哲的衣服，你还别说，衣服还不错。干时装模特这一行，没有几件像样衣服不行，原因很简单，一是面试时要穿得好一点，再就是一些秀场用衣服来支付模特的佣金，相比衣服，兴哲更喜欢直接付钱给他。

    “小丽，下班了？”晚上，兴哲来到新世纪模特经纪公司接小丽。

    “嗯，下班了。”小丽回答。

    “怎么样？今天累不累？”

    “累，今天头顶着书本走了半天，书还不能掉下来。”

    “这么老套的训练方法，你们公司还用啊？”

    “你没练过？”

    “练过，我在模特培训班练过，老折磨人了！”

    “可不是吗？签约模特真不自由，按时上下班不说，什么都得听公司的，姜姐男朋友的公司上市，我好不容易才请下假。”

    “请假干什么？”

    “姜姐男朋友的公司要开庆祝酒会，我过去帮帮忙。”

    “庆祝酒会还需要你帮忙啊？”

    “姜姐找了几个模特表演节目，我也去了。”

    “你怎么没叫上我？我也可以表演节目啊？”

    “人家要女模特，不要男模特，唉，这些天可把我累坏了！”

    “累就累点吧，像我这样没人管也不是个办法。”

    “你别着急，等我想想办法，看我们公司什么时候招聘模特，你过来应聘。”

    “你们公司？新世纪模特经纪公司能要我？”

    “怎么不能？努力争取吧！”

    “对了，小丽，我找了一个兼职工作，以后晚上不能来接你了。”

    “什么工作？”

    “在夜总会看场子，下午我刚面试完，明天晚上开始上班。”

    “夜总会看场子，有没有危险？你怎么干这个工作，你可以当健身教练啊？你以前不是当过健身教练吗？”

    “看场子清闲，健身教练在健身房一干干一天，我的膝盖受不了。”兴哲的膝盖有老伤。

    “好吧，你去干吧。”

    “走吧，咱们先吃饭。”

    小丽和兴哲手拉着手，连说带笑地去吃饭了。

    年轻人精力旺盛，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小丽和兴哲都很好玩儿，泡吧、逛街、看电影、打游戏、K歌，等等，几乎无所不玩，他们俩没有钱，有钱还不得满世界旅游。

    由于互联网发展迅速，乡镇青年听的歌、看的视频和大城市青年差不多，但乡镇的繁华程度远远无法和大城市相比，大城市虽然生活辛苦，对年轻人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

    “小丽，我好长时间没吃饺子了，咱们俩去吃饺子？”兴哲提议道。

    “好啊，我也想吃饺子，提起饺子，我都有点想家了。”小丽回答。

    “离过年还早呐！想家也回不去呀，四川路有一家东北饺子馆，他们家的东北饺子很正宗，你想不想去？”

    “行啊！我想吃酸菜猪肉馅饺子，他们家有吗？”

    “有，他们家什么馅的都有。”

    北方人喜欢吃饺子，过年吃饺子、冬至吃饺子、立秋吃饺子，除了立春和元宵节，只要是过节，一定要吃饺子。南方人过年不吃饺子，南方人吃汤圆、吃年糕。

    饺子包起来费劲，需要一家人一起动手，剁肉馅、和馅、和面、擀面皮、包饺子、煮饺子，相对繁琐的工序需要多人配合完成。一家人一边包饺子一边聊天，更能体现家的温暖，在饺子出锅那一刻，热汽蒸腾，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小丽有点想家了，小丽每次回家，妈妈都包饺子迎接她，假期结束，返程当天的早饭，无论小丽坐多早的车，一起床，妈妈就把热气腾腾的饺子端到饭桌上，夏天是韭菜鸡蛋馅，冬天往往是酸菜猪肉馅的。

    小丽今年只有21岁，严格讲还是个孩子，小丽18岁就出来闯荡世界，受了不少苦。当然了，安徽、河南的孩子出来更早，15岁、16岁出来打工的比比皆是，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

    来到饺子馆，吃饭的人还不少，兴哲点了两份饺子，一盘小菜，还让服务员端来两碗煮饺子汤。吃饺子喝饺子汤，这叫原汤化原食。

    “饺子好吃吗？”兴哲问。

    “好吃。”小丽回答。

    “好吃就多吃点。”

    “哪敢多吃，吃多了怕长肉。”

    “不在这一顿，你尝尝三鲜馅饺子，虾仁还不少。”

    “嗯，三鲜馅的也挺好吃。”小丽尝了一个兴哲点的三鲜馅饺子。

    “小丽，一会儿吃完饭，咱们俩去打台球？”

    “打台球，行啊！”

    夜晚，大街上人很多，公交车、私家车、出租车在红绿灯前排成长队，人行道边上停满了自行车，商家店铺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百货商店、餐馆、饭店、小吃店里人头攒动，大城市的夜生活光怪陆离。

    大城市什么都好，就是环境嘈杂、人太多，兴哲和小丽走在大街上，回头率很高，兴哲高大英俊，小丽苗条秀丽，他们俩身高比普通人高出一头。

    “小姑娘真漂亮！想不想骑摩托车兜风啊？”路边几个斜跨在黑色哈雷摩托车上、头发染成黄色的青年人吹着口哨说。

    “滚一边去！别找不自在！”兴哲说。

    “原来有男朋友啊？可惜这么好看的小姑娘了！”

    “谢谢你们的夸奖，我有男朋友了！”小丽说。

    “小姑娘长得好标致呀！身材太好了，你是模特吧？”几个青年发动摩托车跟在小丽、兴哲身边。

    “对，我是模特。”

    “真是太美了！”

    “你们还有完没完？别跟着我们了！”兴哲把手中的矿泉水瓶砸向对方。

    “走吧，别和他们一般见识。”小丽把兴哲拉走了。

    “再见了，小姑娘，祝你幸福！”几个青年哄笑说。

    兴哲和小丽，他们俩性格相投，爱好接近，能玩儿到一起去，两个人正是青春好年华，浪漫情满怀的年纪。

    前面街角有一家台球厅，兴哲和小丽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老板，有台子吗？”兴哲问。

    “有。”

    “怎么收费？”

    “包房1小时100块钱，散台1小时40块，斯诺克贵一点。”

    “我们不打斯诺克，美式桌就行。”

    “那到10号台，服务员带你去。”

    “好。”

    服务员引领兴哲和小丽来到10号球桌，台球厅里打球的人不少，几乎都是年轻人。

    这家台球厅装修还可以，地面铺的地板，靠窗有沙发，台球桌八成新，星牌球桌，每张球桌上方都有一个LEd灯箱。一面墙上挂着奥沙利文、亨得利、丁俊晖、特鲁姆普、希金斯，等斯诺克明星的海报，还有一张中国美女潘晓婷的大幅照片。潘晓婷不是斯诺克选手，她一开始打斯诺克，后来改打美式九球。

    “小丽，你来开球吧。”兴哲和小丽打的是中式八球。

    “好，我开球。”小丽拿起球杆，用粉擦擦了擦杆头，俯下身去，球杆对准白色主球，“啪”地一声清脆的击球声，台球四散，两个花色球应声入袋。

    “开局不错啊！”兴哲称赞道。

    “那是，你输了得给我洗衣服。”小丽娇嗔地说。

    “你又攒了很多衣服吧？”

    “是啊，我最近太忙了，就等你洗呐！”

    “行，我帮你洗。”

    “我看这局你得输。”小丽又打进一个花色球。

    “徒弟要赢师傅了？”兴哲笑着说。

    “赢一局不算什么，我要连赢你三局。”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别给我机会啊！”

    “唉，就差一点。”小丽的中袋薄球差了一点点。

    “怎么样？该我了吧，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行，不行，你得让着我！”小丽撅着嘴说。

    “我不让。”兴哲抄起球杆开始击球。

    兴哲比小丽大几岁，小丽的台球是跟兴哲学的，兴哲台球打得很好。擅长运动的人玩什么项目都比普通人强，兵乓球打得好的，羽毛球也差不了；擅长踢足球的人，篮球学得也比一般人快，这好像是普遍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