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在心里想想就好,晏景看上去明显比之前软化了许多,尤晚秋可不想再次陷入之前那般境况了。
一个对她有情的男子,显然比一个对她有恨的好好对付的多。
她之前能趁着他不防备捅他一刀,日后必然也能在他彻底沦陷后逃走……
诛心的刀只能对准毫无防备的人,她要再次得到他那颗曾在她手中的心脏,然后趁他情意最浓的时候,狠狠的捅上一刀。
尤晚秋想着,眼眸低眸,掩下眼中的恨意,等再抬眼时,她已然对晏景莞尔一笑:“景和,我不疼的。”
话说的倔强,泪珠儿却是滚了下来。
她刻意调整姿态,含泪的模样楚楚动人,笑起来亦是如沐春光,不过七分的颜色化作十分,薄雾空潭般的容颜,在此时竟是惊心动魄。
晏景喜爱极了她的容貌,寸寸篆刻于心,他以往最喜欢看她的笑容,唇角抿起的弧度,微微弯起的眼儿,唇边陷下去的梨涡……
但此时却恨极了她在自个儿面前含笑带泪的模样,他看着她,只觉得被无数带着水汽的浓雾包围,几乎喘不过气。
他告诉自己,是她先对不起他,是她违誓,她还想让他死,在他重伤的时候弃他于不顾,还要另嫁他人……
罪行累累,罄竹难书。
他理应恨她,惩罚她,对她丝毫无情。
他要摧残折服她,让她真的成为他的掌中之物,乖顺于他的袖中美人。
晏景又一次下定决心,要做冷情剑客,无情判官,不受她这红颜枯骨所迷。
然而人却不由自主的接近了她。
他捧起她的脸,挤挤挨挨的贴近她,额头触着她的额头,整个人像是要陷进去她雾蒙蒙的眼睛里。
晏景极小声的问她:“既然不疼,你哭什么?”
他痴迷的情态让尤晚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个疯子又在她面前犯病了。
就跟上辈子一样。
尤晚秋克制住本能的排斥,强忍着恐惧跟要逃跑的欲望,入大局者不应惜身,她想要骗过晏景,就应该先骗过自己。
她爱他,她此时此刻,不得不必须爱他……
眸子里的泪水滑落更多,她抽抽噎噎,竟是说不出话。
晏景看着像是心疼极了,竟将她粉颊上的泪珠都吮吻走,眼泪还未落下,便被他吃了干净,饥渴如沙漠烈焰中炙烤的旅人遇到清凉冰冷的泉水。
尤晚秋吓得眼泪都憋了回去,像是被猛虎舔舐的羔羊般瑟瑟发抖。
见她不再哭泣,晏景才稍稍离开了她,薄唇莹润,黑恻恻的眸子仿佛要滴出滑腻的水来。
他盈盈浅笑,顾盼生辉的凤眸为本就妖冶的容颜增添艳色,两人四目相对,竟是他艳光更胜一筹。
“你怕我阿。”
晏景说的笃定。
尤晚秋知道他了解自己,身体本能的反应岂是她能掩盖得住?
此时否认只会让她显得像是一个拙劣的骗子。
尤晚秋改变了话术,声音里带着明显哭腔:“我为什么不害怕你?”
她反问他:“你对我屡屡折辱,强迫我做那些……,那些事情,还让陶府的人听见……”
“他们没听见。”
晏景可不会承认自己没干过的事情。
尤晚秋却瞪着他:“可是你说他们听见了,你让我怎么有脸见人。”
晏景毫不愧疚道:“那是我骗你的。”
好无耻!
尤晚秋深吸了一口气,指甲戳进手心,他轻飘飘一句话,就让她羞愤到想去自尽,现在却告诉她是骗她的?
尤晚秋气的眼前发黑,恨不得再捅他几刀。
晏景见她面容带怒,好生动的模样,却只明知故问:\&你生气了么?\&
尤晚秋冷笑一声:“难道我不该生气?”
晏景似笑非笑的试探她:“你是气什么?气我跟你的事情,被你那无用的夫婿知道?”
说到“夫婿”二字时,晏景的声音都冷了下去,犹如带着寒芒,眼神也冰冷起来。
尤晚秋自然不会顺着他的话说,她垂眸,带着些委屈道:“我并不在意他,只是那些事情本就是见不得人,我又不是什么妓子名伶,做什么要在旁人跟前表演。”
她暗讽他不知廉耻。
晏景听罢,却软化了些:“我倒也没有那种癖好。”
他凭什么让陶阳舒也听到她的声音,她是他的,声音也是,全部都是,他绝不许旁人分享。
“而且周夫人对我很好。”
尤晚秋绞着手指,贝齿轻咬着唇:“我对不起她,是我害得她有了灾祸。”
晏景反驳她:“那是陶家自己不修德行,陶子晋贪恋美色收受贿赂,做了护官符上面的一员,被惩治是咎由自取,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官场上收受贿赂,权色交易的人数不胜数,为什么他偏偏要拿陶家开刀?
说他没有私心,鬼才会信!
尤晚秋心下冷笑。
晏景见她不答,却以为她是心疼陶家,含酸带醋:“说来说去,你就是怨我惩治了你的夫家,什么周夫人,不过是借口罢了。”
尤晚秋眼见跟他掰扯不清楚,又怕他胡乱吃醋,又要发疯拉她去榻上行那种事情,立刻岔开话题。
她眨着眼,又挤出一些眼泪,含泪瞪他:“你那日还拿剑指着我,你想杀我,你的剑削铁如泥,却贴在我的脖颈上,你分明是想要我的命。”
在见到洞房花烛内的她之前,他确实有过这种想法。
但在如今,他又岂能承认?
晏景叫屈道:“若是我要杀你,岂能留你到现在?”
尤晚秋含怒带怨,泪眼婆娑的模样在晏景看来可怜可爱:“你不过是一时兴起起了欲念,如今留我,不过是泄欲而已,等你不要我了,自然可以一剑刺死,左右我不过是一届罪妇,能得广阳候大人亲自动手,倒是我的荣幸了。”
晏景被她的胡乱指责搅得头疼不已:“阿奴,你不要无理取闹。”
“我不过说的是实情,你却说我无理取闹。”
尤晚秋就是无理取闹了,左右晏景此时也不会杀她,她自然要得寸进尺。
晏景憋着一口气不肯认错,他也瞪她,凤眸里闪着莹润水光:“那是因为你弃我而去,阿奴,难道你以为我会任由你嫁与旁人,在我头上戴绿帽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