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鹊原还想劝一句,但下一刻,“尤晚秋”却咳嗽了起来,咳得撕心裂肺。
她怕她被气坏了,原本要脱口而出的劝说吞了回去,只好跟“杜鹃”二人面面相觑,齐齐出了屋子。
房门再度被关上。
喜鹊朝着杜鹃小声问道:“你这是做了什么,竟惹得姑娘这般生气?”
“杜鹃”不答,只发出一声泣音。
喜鹊皱起眉头,看她还戴着帷帽,不由皱眉。
她心里生了些疑虑,面上却道:“既已经离了姑娘那儿,何必还戴着这劳什子?方才你吸进去了烟尘,还是将这东西脱下来的好。”
喜鹊说着,竟是伸手要去取下她的帷帽。
待手靠近帷帽,险些要取走时,“杜鹃”一把拍开了她的手,声音尖利:“犯不着你可怜我!”
说罢,她抹着泪跑了。
喜鹊眉头皱得更紧,她心底发慌,有些想跑去追那羞愤而走的杜鹃。
但里头的姑娘又开始哑着声叫她:“喜鹊,端杯水……咳咳……进来……咳咳……”
喜鹊想着方才帷帽被她的手不经意间撩开时,隐隐绰绰能看到的面容。
肌肤光滑洁白,上头有着少许雀斑点缀,分明是杜鹃的容貌。
喜鹊摇了摇头,只觉得是自个儿多心,杜鹃跟姑娘待久了,又总是学着姑娘的做派,她会认错二人,自然是理所当然了。
屋内人再次出声催促,喜鹊只好进去。
今日府内着了火,大部份人不是跑去救火,就是被尤晚秋支去取物去了。
她一路上装哭奔走,路上虽碰到了回来的婢女,但帷帽被风吹开一些,露出的脸与杜鹃有五六分像,加上天色昏暗,众人又因着火势行色匆匆,竟是没人拦她。
待离了她所住着的那个小院落。
尤晚秋顺着这些日子闲逛时的记忆,摸索到了东院花园子里一间闲置的屋子里。
她取下头上的帷帽,丢在一旁,又褪下身上那身明显跟寻常婢女不同的衣物,里头穿着的是杜鹃落在她屋里的衣裳。
自打尤晚秋开始戴着帷帽之后,她的发髻就不再繁复,首饰也用得不多,她将发髻用手指随意梳成双髻,
解开固定匕首的绢丝,挑出额前的发丝,用匕首削断。
不过短短半炷香的时间,尤晚秋就将自个儿装扮成了个梳着双髻,额头中留着刘海的小丫鬟。
尤晚秋用匕首的反光照了照自个儿的脸,瞧着没什么缺漏之后,这才模仿着那些婢女们恭顺的模样,垂着头,双手笼于袖中快步往外走。
将将走出东院大门时,门口的侍卫叫住了她。
“站住!”
\&你是做什么的?”
尤晚秋抬起头,就瞧见门口左右皆各自站着一个侍卫。
他们见了她,面无表情的盘查,但到底没认出她来。
这都多亏了晏景那爱吃醋的性子,他不喜外男随意入室,严防死守,就连在花园逛一会,都要有人在前头开道,屏退众人。
因此府内除了伺候她的婢女之外,极少有人能见到她的容貌。
尤晚秋见他们没认出自己,松了口气,又做出慌乱的模样来。
“我家主子让我去刑部衙门那儿找侯爷,催他回来,说是有事要跟侯爷说。”
这倒是个合理的理由,那里头起了火,里头住着的主子自然着急。
但其中一个侍卫见她面生,却问了句:“我怎么没瞧见过你?”
尤晚秋也早备好了说辞:“我是厨房那儿吴嬷嬷的女儿,前些日子才到的院子里当差,方才里头起了火,姐姐们都被主子各自派遣了,挑不出人手来,这才派了我过去。”
“原来是夫人院里派出去的人。”
侍卫态度恭敬起来,让开了路,对着她道:“你且快些去吧,别让夫人等急了。”
尤晚秋便急忙奔走了。
后头侍卫的声音传来。
其中一位道:“那院里不是才派了彩凤出去?怎么又多派了一个……”
另一个道:“许是侯爷还没回来,着急了吧……”
声音渐渐远了,出了东院,更没人认识她,尤晚秋回想着前世她逃跑时的记忆,一路匆匆行走,遇到来人就低着头快步走过,若是被人拦下问起,就重复一遍方才对着侍卫们说过的话。
侯府很大,伺候的下人也多,今日里起了火,被火势牵连的地方虽纷乱,但外院却还好些,尤晚秋混在这些来去匆匆的奴婢们之中,倒是不显得有异。
待走到了一处隐秘的拐角,拐进去就是一条窄小深黑的巷口。
尤晚秋深吸了一口气,攥紧了袖中的匕首,她迈步向前,走了一盏茶的时间,眼前便豁然开朗。
李嬷嬷站在马车前,不安忐忑的等人,尤晚秋走到她跟前叫了一声。
只道。
“咱们走吧。”
她可算逃出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