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被禁了足,后宫难得清静了一段日子,说来也怪,明明她不屑争斗,可有她在的地方总免不了纷争。
金玉妍还是老样子,喜欢到处拱火,还来长春宫阴阳怪气的挑拨了几次,想让皇后出手对付禁足中的如懿。
可消了懿症的富察琅嬅哪里还肯听她挑唆,每次都不冷不热的堵了回去,金玉妍自讨没趣,没几次就歇了心思。
但那也是明面上的,每次魏嬿婉见了她都觉得她满脸的筹谋算计,如同一条蛰伏的毒蛇。
这天照常结束了嫔妃请安,金玉妍又跟富察皇后叨叨了几句留在了最后,直到皇后端茶送客,她才晃悠悠的出了长春宫。
这事儿不奇怪,奇怪的是素练。
嘉贵妃走后她就找个由头也出了长春宫。
她俩的眉眼官司打得有些明显,不单魏嬿婉看了其中蹊跷,连富察皇后也有所察觉,微微蹙了蹙眉。
魏嬿婉心领神会,跟着素练前后脚出了长春宫。
素练鬼鬼祟祟的走到一处僻静的宫道,这里已经靠近冷宫,平日里也没什么人过来。
金玉妍果然早早就候在了这里,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揪扯着路边的绿植。
素练四下向往,没发现不妥便躬身走到金玉妍身后,屈膝行礼道:“奴婢请嘉妃娘娘安。”
金玉妍漫不经心的瞟了她一眼,脸上带了点意味不明的笑意,轻声道。
“前几日宫外传来消息,你母亲的病又严重了,连床都下不了……”
说到这儿她顿了下,欣赏够素练脸上焦急慌张的神色,才继续悠悠道。
“不过本宫已经命人去给她治病了,还派了两个奴仆照顾她,眼下也已经大好了。”
素练闻言抹了抹眼角,跪下给金玉妍磕头谢恩,却听她话锋一转轻声道。
“自从莲心走后,皇后娘娘清醒了不少啊,人要是太清醒克制难免无聊,身在宫中,怎能不争不斗,特别是执掌中宫的皇后……你作为她身边最信任的人,也要时刻提醒娘娘不要安于现状才好……”
素练脸上浮现出挣扎的神色,糯糯应了声是,犹豫道。
“奴婢多次想提醒娘娘,可那个魏嬿婉实在是可恶,老是跟我唱反调,偏偏如今娘娘十分信任她……”
金玉妍不屑的冷笑一声,淡淡道。
“素练,你是宫中多年的老人了,要是连一个小丫头都对付不了,那本宫真的应该好好考虑你是否有价值了,你娘的病需要好药养着,那花销可是连本宫看了都心痛啊……”
魏嬿婉听到这儿便悄悄离开了,回到长春宫不久,素练也面无表情的回来继续当差,她心事重重,自然没发现富察皇后看她的眼神失望又复杂。
晚膳过后,素练瞅了个魏嬿婉不在的时候凑到富察皇后跟前,找了个由头与富察琅嬅闲聊起来。
因为魏嬿婉打岔,素练行事远没有上一世那么顺利,加上今日听闻了老母病重又被嘉妃所救的消息,她急于在嘉妃面前做出点成绩,言谈间难免带了些急切。
“娘娘,奴婢实在是为您忧心……宫里的孩子一天比一天多,您却从二阿哥过世后就再没遇喜,后宫的女人都是不安分的,宫里无嫡子,那些人就会整天虎视眈眈,奴婢实在是怕她们威胁到您的地位……”
富察琅嬅捏紧了手中的书页,并没有搭腔,素练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继续拱火道。
“娘娘,说到底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尽快为皇上诞下嫡子,翊坤宫那位被禁足了,眼下正是最好的时机,皇上对她有多在意您又不是不知道,当年选嫡福晋时那玉如意……”
‘啪!’
富察琅嬅将手里的书重重拍在桌上,打断了素练的滔滔不绝。
素练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的打量她的脸色,试图从中看出什么,却只看到一张冷若冰霜的芙蓉面。
正不知所措间,她听到富察皇后轻笑一声,淡淡开口道:“素练,你知道我为什么是皇后吗?”
这话问得奇怪,语气也阴晴不定,素练摸不清头脑,回话也小心翼翼。
“因为……因为您在一众秀女中姿容出众,皇上爱重您……要不是有娴妃捣乱……您……”
富察琅嬅好像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扶额低笑了两声,扫向素练的眼神十分冷冽。
“我富察家,满洲八旗之首,世代骁勇善战,历朝历代为大清立下军功的不知凡几,如今富察家的地位都是真枪真刀用战功和命换来的,我父亲,我爷爷,我太祖……大清有难,我富察家的嫡系从来都第一个冲在前线……”
她起身走到窗前,透过紫禁城的红墙绿瓦眺望远方,仿佛能看到自己选在前线的亲人。
“而我身为富察家的嫡女,自然也有我该尽的责任,作为富察家和皇室的纽带……皇上与我之间,有情义自然是最好,但儿女情长却不是最重要的,并不能成为我稳固皇后之位的资本……”
说到这儿,她回头静静看着素练,那冷冽的眼神骇得素练心肝一颤,不由软了膝盖跪在地上。
富察琅嬅的声音继续悠悠传来,每一个字都犹如重锤击打在素练心间。
“素练,你是我身边最倚重的心腹,为何家母重病不告知于我呢?以我们多年的主仆之情,难道你有困难我会不管不顾吗?竟累得你向嘉妃投诚。”
素练抖若筛糠,脸色苍白的磕头辩解道:“娘娘,奴婢冤枉……奴婢没有……”
富察琅桦却并不愿意听她无力的辩解,淡淡道:“你的老母亲重病,此时正需要儿女床前尽孝,本宫这儿也不能再留你了,会赐你金银让你归家侍奉母亲,也算全了我们主仆多年的情谊。”
素练闻言大惊失色,涕泪横流的想要继续恳求富察让自己留下来,抬头却只看见她冰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