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短短几天过去,后宫便调转了风向,原本一力反对将自己女儿出嫁科尔沁的太后竟一夜之间想通了。
此时不但准允了恒娖公主下嫁,还雷厉风行的替公主置办起了嫁妆。
本就反对恒媞下嫁的大臣们更是群情激奋,只恨不能住在养心殿里日夜上谏,让皇上一定不要同意恒媞公主嫁到蒙古去。
弘历心中也早有决断,也很快就做出了决定,在江山利益面前,他的亲情也只能往后靠,和亲的人选最后定在了璟瑟身上。
但他不想让自己从小宠爱到大的女儿恨他,于是暂时没有明确的下旨,但内务府早已得令开始备制璟瑟公主的嫁衣,这几乎是宫中人人皆知的事情,只碍于皇家颜面暂时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给娴贵妃娘娘安,奴才来传皇上的话,说各位主子都是和敬公主的庶母,理应替公主纾解心结,劝公主心甘情愿的嫁到科尔沁去。”
翊坤宫里,如懿接到了李玉的传话,顿时有种自己又被爱了的错觉。
脸上的笑都要绷不住了,却还要拿乔,嘟着嘴淡淡道:“皇上要本宫去劝和敬公主啊?”
李玉不明所以的看了如懿一眼,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重复一遍自己的话,顺嘴回道:“皇上让宫中位分高的主位娘娘们都想法子劝公主,您自然要去。”
如懿面上一脸得意,哑声道:“本宫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李玉依言退出殿外,心中万分纳闷,和敬公主一向娇蛮任性,别的娘娘接到这样两头得罪的差事都是一脸为难,偏娴贵妃娘娘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也不知是作甚。
如懿一副已经精神胜利的表情,接过花影递到手中的茶水,对身后的容佩吩咐道:“开导公主的事不宜越过皇后,午后咱们便先去长春宫一趟。”
容佩一脸莫名,好奇道:“娘娘,皇上只是让您去开导公主,并没有让您去见皇后娘娘啊。”
如懿喝了口茶,脸上的表情贱嗖嗖的。
“皇后娘娘是和敬公主的额娘,这事也瞒不了她,倒不如本宫先去说清楚的好。”
容佩由衷赞叹道:“主儿聪慧~”
午后,魏嬿婉喂富察琅嬅喝了药,好不容易等人睡下,就听赵一泰来回禀,说娴贵妃在殿外求见,说是事关公主的婚事。
魏嬿婉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回绝,就见榻上刚合上眼的富察琅嬅又挣扎着坐起身来,虚弱道。
“宣她进来。”
因着要见客,富察琅嬅又从床上挣扎着起身,着衣上妆,尽力掩去脸上的憔悴。
一番折腾之下,她本就虚弱的身体更是摇摇欲坠,却偏要强打着精神坐在偏殿主位上。
如懿高昂着下巴走进了殿中,只草草福了福身就将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她像是看不到富察琅嬅的疲惫和虚弱,满面笑意道。
“臣妾特来禀报皇后娘娘,皇上命我去劝说和敬公主远嫁蒙古科尔沁部。”
她眨巴着眼睛,好像在说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细眉高挑,莫名的笑容从进门开始就没从脸上消失过。
富察琅嬅的心却渐渐沉了下去,浑身如坠冰窟。
只要皇上还未下旨,她的心中就怀着希望,而如懿今日直接将她最后的希望踏碎了。
她心神巨震,半晌没有力气说出只言片语,却又见如懿一脸得意道:“皇上思虑再三,宁舍一时之情也要为公主寻一个最好的去处。”
魏嬿婉冷冷的看着如懿嘚瑟的嘴脸,只恨不能立即上前抽她个十扁八鞭的,正要上前替皇后训斥如懿,就见富察琅嬅略一抬手制止了她,沉声道。
“本宫是中宫皇后,皇上若有什么事,自然会亲自与本宫商议,无需你来巴巴的告诉本宫,倒显得你比别人多出几副口舌一般。”
这就是在嘲讽如懿多嘴多舌,如同长舌妇一般了。
如懿却压根听不懂一般,嘴角的笑容咧的更大了。
“皇~上~了解皇后娘娘心系天下,必定会允准和敬公主嫁到蒙古,一是为了江山社稷,二是为了公主能嫁到科尔沁部与富察氏互相扶持,好延续富察氏的荣光。”
富察琅嬅皱起娥眉,轻斥道:“你是不是有病啊?为何胡言乱语?我富察家的荣光和锦瑟的婚事有何相干?”
并不奇怪富察琅嬅会如此讶异,因为自从魏嬿婉将真相一点点修复,正常人和如懿已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观了。
说句难听的,当年蒙古族不安分,还是富察琅嬅的阿玛带兵收复,又何谈富察家与科尔沁互相扶持。
富察家历代骁勇,又是纯臣,本就背靠大清,又有什么必要去和一个蒙古小部落行勾结之事?
如懿将富察琅嬅的质问理解成了她被戳破心思后的恼羞成怒,嘲讽道:“皇后娘娘出身大族,自然要多为族人考虑,这无可厚非,娘娘不必羞恼。”
富察琅嬅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疯子,反问道。
“世家大族的女子有几个能为自己打算,当年你的姑母不也是如此?她费尽心思,把你塞给三阿哥和皇上,难道只是因为个人喜好不成?”
这话精准的踩到了如懿的痛脚上,她最讨厌别人说她对皇上的情谊是因为身份地位了。
青樱和弘历的爱是纯洁无瑕的,她和别的女人不同,她入宫只是为了和自己的少年郎相守一生,绝不是为了旁的。
自然,在她的少年郎心中,她也始终是他心中唯一的真爱,和其他女人攀龙附凤的虚伪情谊全然不同。
如懿破防了,她脸上的表情阴沉下来,摇头晃脑道:“臣妾自然不比皇后娘娘福泽深厚,从进宫到现在都无儿无女,自然也不必承受和儿女分离之痛。”
富察琅嬅一口气哽在了嗓子眼,差点喷出一口鲜血,却见身后的魏嬿婉直接上前拿起了桌上的茶杯狠狠掷到如懿的大脑门子上。
‘咣当’一声,伴随着如懿的痛呼,她不但承受了额角的剧痛,还被温热的茶水泼洒了一头一脸。
魏嬿婉心中暗叹可惜,可惜不是滚水。
富察琅嬅心中的气又顺了下去,只觉得呼吸都顺畅了几分。
见主子被打,容佩昂首上前就要掌掴魏嬿婉,却听富察琅嬅冷哼一声,呵道。
“赵一泰,你和你手下的太监都是死人不成?!”
话音虽轻,语气却重,候在门边的赵一泰忙带人匆匆进殿,将容佩按到在地,等候富察琅嬅发落。